由魏忠賢看當今「盛世」

 咱們中華帝國這片幅員遼闊的齷土,曾蛋生過無數尾大的鳥人。這些鳥人文掏武掠,悠國悠民,支解江山,雞姦文字,以其偽人的風範一次又一次地征服了天性溫順的國民,令他們情迷意蕩、骨酥肉麻。在這些鳥人當中,明朝的魏忠賢和當朝的江澤民堪稱出類拔萃的一對,相得益彰的一雙。地球當然可以爆炸,人類終將歸於消亡,然而,咱們大可不必悲觀失望,因為宇宙間絕對會留有魏江們的餘香,向著循環往復的天外文明昭示著五千年昔日的輝煌。

  魏忠賢其人其事,國人耳熟能詳。這位大名鼎鼎的魏公公其實大字不識一個,且為人陰狠,嗜賭成性,是個不折不扣的市井無賴,為逃脫賭債而自閹入宮。靠著過人的鑽營本領和過硬的玩樂功夫,居然飛黃騰達,一步登天,竟至於獨攬朝政,權傾天下。他號稱九千歲,是特務機關東廠的頭子,手下尚有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兒、四十孫等心腹死黨。舉國上下,一片擁戴頌揚之聲;大小官員紛紛投其門下,認作乾爹干祖。人們追隨其後,捧屁掇臀,恨不得舐其痔而嘗其糞,以表效忠之心。乾兒當道,鷹犬塞途,可算是描述魏忠賢權勢熏天的經典話語。

  魏忠賢的發跡史,源自於他的自閹其鳥。鳥人沒法當了,成了騸雄性,但其威猛之勢卻不下於單雄信,天下男人有幾個敢不尊崇他的?蓋天下之男人雖未嘗自閹其陽具,卻是自閹其陽氣的,以致追捧之風日盛,荒謬之舉日增。官員們奏請皇帝給魏閹建生祠,皇帝准奏,於是全國各地爭先恐後,競相攀比,以致生祠越建越多,越建越豪華。生祠裡供上老魏的精美偶像,人們要到那裡五拜三叩,山呼千歲。魏的偶像被稱作「喜容」,偶像入祠還要舉行儀式,典禮之隆重竟與迎接皇上無異。有一支曲子描述了迎接「喜容」的盛況:「今朝德望逾周召,他日經綸翊舜堯。神容肖,勝龍姿鳳表,遍街衢,萬人瞻仰湧如潮。」可以想見,當年魏公公之丰采當不下於今世之人妖。更其荒唐的是,連皇帝都推波助瀾,給各地生祠題寫匾額,曰「普德」,曰「廣恩」。

  在皇帝的英明領導下,全國掀起了一輪又一輪學習魏忠賢同志高尚品德的新高潮。皇帝表揚老魏「任勞任怨於一身,展經展綸於三事」;朝臣頌揚千歲「爺」能「安內攘外,舉賢任能」,「非但學識綱常之際猶萃其全,且於兵農禮樂之司共濟其盛」,簡直是個文能治國、武能安邦,德才兼備、學識淵博且無所不能、無所不通的完聖。朝臣們還諛其「功如周召,德如禹湯」,「三朝捧日,一柱擎天」,「至聖至神,中乾坤而立極;乃文乃武,同日月以長明」,活脫脫就是個魏核心,是熹宗的「三代表」,是明朝的「先進性」。

  都到了這個分上,喜劇仍沒有落幕的意思,有人還要暴演。一位名叫陸萬齡的知識精英,是個國子監生,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個研究生,他居然向皇上提出以魏忠賢配祀孔子,把魏文盲與孔夫子相提並論。陸某振振有辭地說:「孔子作《春秋》,忠賢作《要典》;孔子誅少正卯,忠賢誅東林。宜建祠國學西,與先聖並尊。」還吹捧老魏「其功不在孟子之下」。

  這位陸精英所提「要典」,即老魏黨羽編纂的《三朝要典》,意在為乾爹立言。這樣的東西究竟有多大價值,後世之人誰不清楚?可當時居然能與《春秋》齊名,哪個又敢說個不字?但魏公公縱然有千不好萬不好,畢竟還有一好,他並未將「他」的《三朝要典》刻板天下,攤派九州,意淫億兆之民,榨取萬貫之財。另外,他畢竟還有一點小小遺憾,那就是他沒能碰上與國際接軌的太平盛世,否則一定會有一個外番人說他很愛老魏,愛得令老婆嫉妒,於是在東廠的運作下,替老魏作了一本傳記,題為《他改變了大明》。而此書一定會在中國和四夷同步發行,保管能把老魏捧成世界聞名的政治家。

  況且,老魏的結局多少有點讓人同情。新皇帝冷血無情,將其逐出宮廷,又事後加刀,要殺人家,連人家的「姘頭」(熹宗的乳母)也不放過,竟將其亂棍打死。人家老魏到底還是知趣的,來了個史家所樂道的「投繯道路」,自我了斷了,還算有點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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