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一次寒流來襲

(一)

當那一次寒流來襲
遊蕩在歐洲的紅色幽靈
穿越了西伯利亞高原
驟然降臨在神州
這魔鬼踐踏了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
終結了八千萬無辜的生命
也凍僵了人們的思想和呼吸

當那一次寒流來襲
十三億同胞忍受著
血腥的洗禮
寒冷的侵襲
徹骨的嚴寒下
生與死之間才不過一線的距離

有人為了能活命選擇了逃離
他們說
去大洋彼岸那自由的聖地吧
那裡，
才有自由

我也那樣選擇了。
然而，在逃到國境線的邊緣
舉步的剎那間
我竟發現我不能逃離

無論我逃到天涯海角
我也是那黃皮膚、黑眼睛
那從出生起就抹不掉的印跡
那血管裡流動的血啊
一生一世都會讓我們和中國這個名字緊緊相依
那片古老的土地上
華夏民族曾世世代代繁衍生息

然而
如今的她
蒙難了
狂風呼嘯的冰天雪地
肅殺漫延千里
找不到一線生機
也沒有半點綠意

徘徊在國境線上
我猶豫了
我能獨個兒逃走麼？
拋棄本已無助的她去獨自承受這一切？

可我如是留下
又能做什麼呢？
能做什麼呢？
我不能給她織出禦寒的衣
也沒法用我的體溫
溫暖她凍僵的身體

徘徊在國境線的邊緣
在出走還是留下之間抉擇
那時的腳步是沈重的
冰天雪地間
彷彿只有我一個人凝重的呼吸

遠遠的
我聽到悲壯的聲音
那是詩人們在為她哀歌
為她哭泣

我那為她而悲傷憂愁的思緒啊
在這哀歌聲中
隨著這六月裡漫天的飛雪
紛揚零落了

(二)

世界在沉默
在沉默的冰冷中顫抖
凋零的花瓣殘片
像枯萎的精靈的羽翼
在寒風中
那樣的軟弱無力

仰望長空
天宇間劃過一隻鷹孤寂的影子
它
飛向太陽

雖然那征程遙遠
注定永無到達的可能
然而它仍就那樣飛去
不停不息

我
無言的肅立
行一次悲壯的注目禮

是誰在天地之間傲然放歌？
歌聲裡是渴望
是希冀

不知不覺中
心頭湧上了一絲感動
充滿了春的氣息
回轉頭來
山野間不知何時已開遍了
傲雪怒放的梅花
香氣瀰漫天地

我知道
這寒流終將過去
終將過去的
我們將走向新的紀元
踏著那寒流、殘雪的屍體

在寒冷中
我熱切的期待著春天來臨
期待著
在奔跑中
追尋著溫暖
在奔跑中
追逐著春天的影跡

那天空中
從遠方飛回的候鳥
已經帶回了春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