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校女生自白:遲早要糜爛 最好大二開始

如果要從藝術院校的畢業生裡找娛樂界的「腕級人物」,開出的名單就會長得沒有盡頭:張藝謀、陳道明、章子怡、趙薇、陸毅……而每當娛樂界有一個「新星」冒出來,我們總可以在其「個人簡歷」裡發現藝術院校的名字。作為娛樂明星的「後備基地」,這裡幾乎是每一個明星成功路上的必經之地。

中央戲劇學院、中國傳媒大學(即以前的北京廣播學院)、北京電影學院,並稱為「中國三大藝術院校」。在對這些學校走訪之後,記者最先感受到的是校園裡游離出來的「明星氣息」。如果你想瞭解最新的流行趨勢,這裡隨處可見時髦的穿戴和新潮髮型;如果你想看靚女,這裡是「兩步一個張柏芝,三步一個孫燕姿」。走在校園裡的莘莘學子,充滿了對明星用語、穿著、神態的刻意模仿。

她們都被稱為「明星的半成品」,然而個人之間的差距還是巨大的:有的在大二以後春風得意地接戲和拍廣告;有的還在為這一目標奮鬥;有的奮發自強,為前途付出一步步努力;也有的在壓力與苦悶中迷失自己,被人「包養」……並且,諸如「校門口的高級轎車排成隊」、「某藝校附近有個聞名京城的夜總會」 等等小道消息,早已是漫天而飛。她們引人注目的地方有3點:第一,她們是大學生;第二,她們是女大學生;第三,她們是藝術院校的女大學生。

在採訪中,每一個人說:「我只能代表自己,代表不了學校。」

「對於有些人來說,考藝校只是上大學的一種途徑。」

採訪對象:Angela(大一)

每年一到三四月份,北京各藝術院校校園裡,總會出現數以千計的「學生大軍」。她們是來參加各大藝校專業招生考試的。考生中還有許多外地的學生,千里迢迢地趕過來,在學校旁邊租個房子,除了參加考試還得自己洗衣做飯,成為「為藝術趕考」的一道惹人注目的風景。

藝術院校的招生考試分為專業課和文化課兩項。文化課是參考學生參加全國統一高考,專業課由各學校命題考試。最後的錄取規則是:考生文化課達到規定分數線後,學校就按專業成績從高分錄取到低分。

接受採訪的Angela是北京電影學院一年級新生。自我介紹的時候,她告訴了記者她的中文名字,但如果你用英文名稱呼她,這個1984年出生的小姑娘會笑得更加燦爛一些。在她們的宿舍,記者看到了一個明星世界----牆上的貼畫。從周潤發到周傑倫,從張曼玉到鄭秀文,應有盡有。

Angela說,現在她們幾乎每個人都有一個自己崇拜的明星人物,每當自己遭遇什麼挫折的時候,總會說:「唉!想某某當年,說不定比我更慘!」以此自勉。「我們很多人,就是帶著明星夢來到這裡的。」她說。

但是,Angela告訴記者:並不是所有的人都這樣。對於那些「根本就不是學習這塊料」的人來說,考藝校只是上大學的一種途徑。她們因為高中文化成績不好,考一般的大學希望渺茫,便看中了藝校在文化成績上錄取線很低這一點。其中還不乏家裡條件很好的,他們一畢業就可以馬上改行,於是先在這裡 「混個大學文憑」。

Angela說,在藝術院校,學生在學習成績上其實不存在優劣之分。學校的考試仍然分為

文化課和專業課兩項。前者採用學分制。對於專業課,每個學生都明白「藝術是多樣性的」,自己擅長或者不擅長的都只是藝術的某一方面,更何況老師的眼光也不一定代表了市場的眼光。因此,藝校生不像別的大學生一樣,因成績的好壞而有心理上的優越感或自卑感。

但讓Angela感慨最多的就是一進學校就發現的兩個細節:校園裡的早晨和晚上。每天清晨,有的學生很早就起來了,在校園的公園裡練習形體動作或者美聲,有的同學卻還在呼呼大睡。晚上,教室裡自習雖然基本上沒有人參加,但大家並沒有休息,有的是在通宵進行節目的設計製作,而有的則是在迪廳、網吧等地方「過通宵」。

「也許每個人的條件是有些不同,但為什麼有的藝校生畢業以後很快就能紅起來,有的卻年復一年地在娛樂圈裡煎熬,答案其實從這些地方就已經開始了。」Angela最後說。

很多人都在用兩條腿走路,不管有多忙有多累,這是在為以後做準備。」

採訪對象:曉羽(大二)

讀大二的曉羽現在比剛入學時忙碌了很多,就連做這次採訪,她都是在兩門考試中抽出的時間。她說:「不管現在有多忙有多累,我都是在為以後做準備。」

曉羽當年是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中國傳媒大學的。但上大學之後,她很快發現,面對著4年的專業學習,所有的同學都在同一起跑線上。而很多同學似乎並不打算只為專業「這一棵樹」而放棄了「其餘的大片森林」,她們紛紛在校外學習服裝設計、廣告製作、劇本創作等,把課餘時間安排得滿滿的。有著1米78身高的曉羽便上了模特培訓學校,用每個禮拜天的時間去訓練。一開始,父母曾擔心她會顧此失彼,但曉羽堅持了下來。

「每一年都有大批藝校生畢業,千軍萬馬像擠獨木橋一樣拚命往娛樂圈裡擠。你要說你優秀,比你更優秀的人大把大把有的是,未來誰也無法保證,只能是多一條腿就多一條路!」 曉羽說。

她向記者描敘了現在一天的生活:6點多起床,然後去學校的公園旁讀一個小時的英語。8點開始上課,基本上每節課都要跑出來接幾個從模特經紀公司打來的電話,記錄下晚上要去參加的活動。中午,別的同學午休的時候,她就要開始準備鞋子、衣服和化妝用品。下午如果沒有必須要去的課,她一般要去給雜誌拍封面或者談一些廣告。

之所以現在就有了廣告「業務」,是因為曉羽曾參加了國內一家電視臺舉辦的「超級模特大賽」,並拿了冠軍。很多時候,學習任務和課外活動常常發生時間衝突,顯得千頭萬緒,曉羽也有過心力不支的感覺。但一瞬間之後,她總能又打起精神,露出笑臉。「怎麼講?這一方面是我的興趣所在,另一方面也是自己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因為只要稍一鬆懈,就會失去很多的機會。」

最後,曉羽認為,上了藝術學校,並不等於你的星光大道就是一片坦途,這一點需要每個學生心裏都清清楚楚。「我是比較‘貪心’:除了學好專業,也希望把愛好和特長發揮出來。既然目標已經定下來,剩下的就是要付諸行動了。我會好好珍惜在學校的這幾年,這肯定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時光。」

「很多人認為,藝校女生就是思想浪漫,很‘瘋’的一群,其實我們都現實到了骨頭裡。」

採訪對象: 劉潔(大三)

第一次給劉潔打電話,她就說:「你過來請我吃飯吧。」而她給記者舉的一個事例更生動:如果你要問藝校的女生有什麼樣的愛好,幾乎都會回答:打籃球。原因就是打籃球可以長個子和保持形體。

劉潔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工人家庭,父母從小對她的期望是能考上一所名牌大學,高中的時候,出落得清秀可人的劉潔卻讓父母看到了另一條似乎「更保險」的成功之路:上藝術院校。劉潔遵從了父母的意願。

「我現在挺普通的,還沒接戲,拍廣告也拍得很少,但我知道我不能對未來失去信心。」見面的時候,劉潔以這樣的開場白介紹自己。

她告訴記者,「劉潔」是她大二時起的藝名。之所以要取這個名字一是希望自己將來在娛樂圈這個大染缸中,永遠不要丟掉「純潔」;另一方面,「潔」也是「捷」的諧音,包含著自己對成功的迫切渴望。「你覺得我漂亮嗎?我認為只有成功的女人才是漂亮的。」她說。

劉潔對藝校女生感受最深的是:她們表面浪漫,其實是現實到了骨頭裡。她告訴記者,大二的時候,自己曾「如痴如醉」地喜歡過班裡一位男生,最後卻選擇了放棄。為什麼?她說,不光她是如此,藝校的女生都是很少與學校裡的同學談戀愛的,因為每個人心裏都很清楚:大家都是學生,在看不見對未來保證的時候,沒有人會認為交往下去是有前途的。

但是,在社會上很多人的眼裡,藝術院校女大學生卻是思想浪漫、「很瘋」的一群,在公共場合,她們總是能很快就和陌生人打成一片,面對生人熟人都可以臉不紅心不跳地大談自己如何如何出色。劉潔說,那些表面的瘋狂是以骨子裡的現實為基礎的,因為在娛樂界,自信和個性的張揚是成功的先決條件。「你不僅要相信自己是最好的,而且還要告訴別人你是最好的,這樣才有可能抓住機會。」

「我常常想我們的思想現實全都是來自精神上的壓力,普通高校的學生只在畢業時才感受到求職的危機,而藝校的學生大二就可以去拍戲了,競爭提前到來,可我們其實都還沒有準備好:我們的知識不夠,思想簡單,閱歷淺薄。我們願意嗎?但實際上已經別無選擇。」劉潔說。

藝校生的「實際」也正是記者採訪中深有感受的。在北大,10個學生中一般會有8個給你

講台海局勢;人大的學生則要跟你談談高校擴招後的就業形勢。而在藝校的校園裡,每一個學生對娛樂圈之外的所有事情都是一臉漠然,他們談論的永遠只有自我的發展、師兄師姐的成名史,以及最新上映的影視劇廣告片中又走出了自己的哪位同學。她們可以跟你講「9?11」之後美國娛樂業遭受的衝擊,但又會打斷你關於反恐戰爭的提問。

「對生活充滿幻想而又不知所措,讓我在迷途中無可自拔。」

口述:那時深藍(網名)

在上這個學校之前,一位師姐對我說:「你遲早要糜爛的,但最好是從大二開始。」遇見現在的這個男人,正是在大二的第一學期。

有人說,現在每個進藝校的學生目的都很明確:出名。她們會為此不擇手段,是這樣嗎?是。至少我周圍的人是這樣。在這個學校裡,我漸漸聽到最多的兩個字是:空虛。沒有人會再相信老老實實做一個學生可以看到未來,才華不是對未來安全的資本,而既得的利益才是真實的。

空虛換來的是酒吧裡的爛醉,是午夜街頭一個人的遊蕩,是對未來充滿幻想而又不知所措。我記得那個下午,設計系的一位女生對我說:「你願意和我去參加一個聚會嗎?」然後在那個酒吧,我發現男女比例「不經意」地成了一比一。一個中年男人來到我身邊,他手指上戴著3個白金戒指,他說:「小姐,你很美。」

那時候我記起了北大教授孔慶東的一句話:現在的大款都愛找大學生,沒病又便宜,何樂而不為。我不知道別人的世界,但我是乾淨的,在此之前我拿過宿舍裡一個獎,名字叫「最可愛的人」。她們說,獲獎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你的年齡和你處女膜的年齡一樣,都是20歲。

我厭惡地看著這個老男人,冷冷地回答:「是嗎?也許您太太更美。」我知道我不會成為他的目標。然而,當後來他提到他的導演身份的時候,我卻突然來興趣了。我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我害怕個人奮鬥的艱難,害怕會輕易失去對以後的信心。我收了他的名片,也留下了自己手機號,仍然很冷淡,但是我聽見了自己一直固守的信念在如水銀瀉地般地崩潰。

半個月以後,他為我在外租了房子,或者說是為了我們的偷情。三室一廳,擺著一切奢華生活的設施。我從來沒有主動要過他一分錢,可是除了錢,他還有什麼能夠給我?在這幾間房子裡,我才知道,導演就是他 「玩玩而已」的職業,他根本沒有實力捧紅我,或者,他根本就沒有做這樣的打算,而現在這也已經無所謂了。

每個禮拜,我都要在那3間空空蕩蕩的房子裡,等待別人丈夫的到來,等待一場花樣翻新的性愛。我不知道他對自己的妻子講了什麼樣的理由,出差或者開會。他在這裡得到他想要的東西,然後在半夜呼呼地睡去,甚至不穿睡衣,臃腫的身體毫無顧忌地裸露。這時候我會離開他,來到另一間房,在黑暗中不停地吸菸。盛夏的午夜北京經常會下一陣子小雨,情慾的激流在清醒中退卻,現實很快呈現著它殘酷的本來面目:我知道我不過還是個學生,我得到了不該得到的東西,也失去了我本該擁有的東西。

大一的下學期,班上有個很可愛的小男生在沒完沒了地追我。有一天,我對他說,你可以去給我買條項鏈嗎?他答應了,但臉上的笑容已經有些勉強。我需要的不是這種用父母的零花錢換來的浪漫,我只是希望能有一種穩定的生活,我以為那就是幸福。

現在,在這個年齡大我一倍的男人身邊,我是幸福的嗎?或許是的。那天在星巴克,我指著端上來的咖啡說:我不喜歡。他馬上就倒掉了。在一個月之後的巴黎,站在香榭麗舍的街頭,他用法語對我說,愛情,我和你,都會是永恆的。我為此而感動,但我卻知道那是不真實的。男人追求的永遠只是新鮮和刺激,不知道哪一個女人可以為他們長久地保鮮。將來的某一天,他也會為了另外一個女人而把咖啡倒掉。

明年,我就要離開這個學校了,不知道能走向哪裡。然而我並不後悔,何況也已經沒有後悔可言。上個週末,我的師妹,我最好的朋友丹用哭聲對我說:女人一生中只有3次流淚,第一次是她「第一次」的時候,第二次是她第一次收錢的時候,第三次是她第一次付錢的時候,現在,這3次她都已經經歷,所以生活對她已經沒有目標可言。在她歇斯底里的吼叫聲中,我扶住她醉醺醺的身體,說,丹,其實在我們親手將青春的主題改變的那一天起,我們就應該看到結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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