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羽良專欄】聽雨

 

 

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不間斷的整天下著,以至於我這不太靈敏的鼻子都能聞出雨的味道。喜歡雨更喜歡聽雨,雨聲能讓人沉靜,雨聲也能應和著心情。聽那雨珠像跳著華爾滋的旋律飛落,那時一定有個好心情;若覺那雨聲吵雜或悽冷,那時心緒也多半是沉悶或憂傷。

兒時在鄉下祖父家中過暑假,若下著雨不能到外頭玩耍的時候,那記憶中的雨聲聽來是沉悶的,當時祇好站立在窗邊觀察著門前廣場黃泥地上的流水,它會先由無數的細流慢慢匯聚成小水流,然後變成更大的小河流向低處奔去。到底有多少螞蟻和小蟲來不及躲藏而載浮載沉其中?牠們能不能找到樹葉當船避開危險呢?好奇的童心裝的總是長大後就消散不見的純真思維。

初讀宋‧蔣捷《虞美人》,彷彿覓得千年知音:「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憑,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惟蔣捷之聽雨聽出一生的心境轉折,我之聽雨祇得眼前靜心而已。

明‧馮小青所寫:「冷雨敲窗不可聽,挑燈閒讀牡丹亭;人間亦有痴於我,豈獨傷心是小青」。說的卻是對自身紅顏薄命遭遇的感傷,想她當時寫詩心情也獨窗外冷雨才堪為應和,祇是已不敢聆聽!

人間有情見溫暖,人間有情苦惱亦多!認真問雨自天而降,可曾帶情而來?否則人間怎有如此多的情,足以讓人自作多情、自尋煩惱呢?飄逸的雨以寂靜回應我的痴言,又似將無聲答我:「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拿多情問雨!豈非太沈重?」。

在這下著小雨的夜晚,想著想著,那原本跳著華爾滋的雨忽然有點淒冷起來,我不敢再多想,還是讓這也能催人好眠的雨聲,伴著不小心觸景生情的我早早安穩夢鄉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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