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裏的故鄉

2007-01-25 15:02 作者:馬國福 每個人的手掌都是一片土地，這片土地裡住著寧靜的故鄉。掌心裡的紋路就是回家的路，它把最遙遠的距離變成最近的牽掛。在時間無垠的荒野裡，風雪可以封鎖我們的腳步，雨霧可以遮擋我們視野，冰霜可以降低我們的體溫，可是掌心裏的故鄉，如捧在雪夜裡的一盞燈，燃燒著明亮著溫暖著。

多年來，我始終對故鄉懷有一種濃厚的宗教情結，在傳統的重大節日裡淨手、焚香，以靜默的懷想朝拜，用最樸素的文字感恩故鄉的恩賜。常常在夜裡，皓月當空，星辰無眠，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城市的陽台上，故鄉的輪廓沐浴著月色，聖母一樣清晰起來。這種情感是多元的，又是單一的，是抽象的，也是具體的。抽象如一抹浩淼淡雲，具體如一縷輕柔炊煙。我始終認為，愛故鄉是一個人最基本的修養，因為故鄉本身就是我們的一種情感信仰。一個人可以仰仗人力在塵世中獲得名聲、地位、財富和權勢，可是背叛了故鄉，他的情感只是一個架在樹枝上的空巢，空巢裡那墊底的絲麻爛葉再也觸摸不到故鄉的溫暖和厚重了。

我們生命的第一聲哭泣，就與故鄉建立了一種血肉聯繫；生命的最後一滴淚水凝結成一粒鹽，被故鄉仁慈地收藏於腳下的土地。一個心中沒有愛的人是流不出真誠的淚水的，一個不曾體會故鄉的變遷帶來的疼痛和感傷的人，他永遠無法體悟鄉愁的尊貴溫暖。

每個人的體內有一個情感雷達，我們對故鄉情感的深厚與否全被這個雷達感應到故鄉。人生路上，你有了甜蜜幸福最先想傳達的肯定是故鄉的人。或許這種感應被一隻大雁背在翅膀上卸載到故鄉的屋檐；或許這種眷戀被一股穿越時空的大風反饋到故鄉的山川河流；或許這種疼痛被從你腳下流過的河流帶到遠方，最終以大氣的形式降落到你生命的發源地，故鄉。因為你的牽扯和甜蜜感傷，故鄉的草木在春天以花朵的形式熱烈地燦爛一回，在秋天以凋落的結局為共同的愛戀殉情。

世間有那麼多的路，有的路儘管錯綜複雜，但走過了一生再也不會去走了；有的路千回百轉，路過了也就忘了；有的路風光無限，但我們沒有多少情感寄託；有的路僅僅是短短的一段距離，以厘米毫米計算，但與自己的故鄉有著血肉關聯，足以讓我們夢魂牽繞，這條路伴隨我們一生，這就是自己掌心的紋路。

故鄉如佛，盡在掌心，攏起來的手掌就是一座蓮花殿堂啊，真情如蕊，款款綻放，縷縷泥香，縈繞胸腔；思念就如荷底清風，明媚生輝，心靈每一個細小褶皺的部位逸滿清香。

迢迢回家路，拳拳赤子心。因為故鄉住在你的掌心，被你溫暖的手一直握著，即便疲憊之際有淚可揮，但不覺悲涼。

掌心裏的故鄉啊，那神聖的心靈殿堂；我們就這麼遠行啊，每一次憂傷回頭，總是母親深情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