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服補藥黛玉早夭

有人做過統計,《紅樓夢》中涉及的醫藥衛生知識有290多處,5萬餘字,使用醫學術語161次,描寫病例114種,中醫病案13個,方劑45首,中藥125種,西藥3種。一部小說中包合如此豐富的醫藥知識,這在中外文學史上都是罕見的。從本期開始,我們與作者、讀者一起探究《紅樓夢》中的中醫藥內容,從一個特殊的角度瞭解中醫藥的發展情況,為發揚光大中醫藥學術提供借鑒。  
  
《紅樓夢》第三回「托內兄如海薦西賓,接外孫賈母惜孤女」中寫林黛玉初進賈府:「眾人見黛玉年貌雖小,其舉止言談不俗,身體面龐雖怯弱不勝,卻有一段自然的風流態度,便知他有不足之症。」賈母問她吃什麼藥,黛玉回答道:「如今還是吃人參養榮丸。」
  
「人參養榮丸」,即「人參養營丸」,是由《和劑局方》裡的「人參養營湯」改制而成,其藥物組成為:人參、當歸、黃芪、白朮、茯苓、肉桂、熟地、五味子、遠志、陳皮、杭芍、甘草,有益氣補血、養心安神之功。從主要病狀來看,林黛玉的「不足之症」屬中醫的「肺癆」,即「肺結核」。那時沒有異煙肼、利福平等抗結核藥,用人參養榮丸之類的補藥尚屬對證,是符合中醫辯證論治的原則的。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林黛玉的「魂歸離恨天」,也是人參養榮丸促使的。
  
從中醫學的觀點來看,人體任何疾病發生的過程,都是「正」與「邪」鬥爭的過程。「正」也叫正氣,是促進人體生長發育,維護人體生命活動的基本物質;「邪」即「邪氣」,是致人體疾病的因素。因此,治療疾病無非是「扶正祛邪」,以恢復人體的健康。
  
中醫用來治病的藥物很多,按其功效、性質及使用方法來分,可用八個字概括,中醫術語稱之為「八法」,即汗、吐、下、和、溫、清、消、補。補法所用藥物就是補藥,其主要作用是增強和補益人體氣血陰陽,從而達到恢復正氣,戰勝疾病的目的,是專門治療虛證的。虛證包括範圍很廣,如氣虛、血虛、陰虛、陽虛及心、肝、脾、肺、腎虛等,服用補藥時應根據「虛」的不同表現,採用對應的補藥來治療。應用得當,如鼓應桴。然而,「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任何補藥都不是萬能的,人體正氣的恢復是有一定條件的,超越或不適合這個條件,非但不能扶助正氣,恢復健康,反而會戕伐正氣,危害健康。
  
林黛玉服用人參養榮丸,錯在「常服」。當賈母問她吃什麼藥,黛玉回答說:「如今還是吃人參養榮丸。」賈母說:「這正好,我這裡正配丸藥呢,叫他們多配一料就是了。」林黛玉之死, 「愛情悲劇」固然是原因之一,但服用補藥過量,損傷正氣,迫血妄行,也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因素。正如《內經》所說:「夫五味入胃,咸先入腎。久而增氣,物化之常也,氣增而久,夭之由也。」
  
藝術典型源於現實生活。現實生活中確有人妄服補藥而招致吐血、衄血的,這一點應引起人們的足夠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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