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評張藝謀的心理黑暗

女記者楊子雲發給我她所寫的一篇博客文章,說是「我隨手寫的這個帖子,昨天在博客專欄成了頭條。」我看過之後很受震動。

楊子雲是一位很善感也很善良的女性記者兼作家,她寫了很多很有美感的詩歌和散文,而且曾經很勇敢地為山東的一位盲人受難大聲疾呼。我雖然沒有看過張藝謀拍的《黃金甲》,對於她的女性直覺還是充分信任的。

事實上,曹禺的《雷雨》一劇本身也並不光明,用曹禺自己的話說,《雷雨》所要表現的只是「原始的情緒」和「蠻性的遺留」,反正不是歐美社會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和制度面前人人平等的以人為本的憲政民主觀念。簡單說來,魯大海用天譴的姿態詛咒他的親生父親周樸園的「絕子絕孫」,就是《雷雨》一劇的高度宗教化的核心所在。在被曹禺稱之為「雷公」和「雷雨」的罰罪天神的主宰之下,周公館最後絕子絕孫,原本要在吃素念佛的恕罪中逃避天譴天罰的周樸園,最後只好拋開中國傳統的佛教經典皈依了外來的基督教文化。按照曹禺的安排,周樸園最後把周公館貢獻給了基督教會,他自己連同觀看《雷雨》的觀眾,都需要在教堂的彌撒音樂中淨化罪惡的靈魂。

然而,寫作了許多宗教化戲劇的曹禺本人到了1949年之後的共產年代,也依然是失魂落魄地接受思想改造,由此可見,本文作者所說的「張藝謀接下來該做的事是:停拍十年。去信仰基督,或者是佛,或者是其他什麼宗教。」並不那麼切實可行和行之有效。真正能夠給中國人的現實生活和靈魂世界提供一種強力保障和精神出路的,並不是本土宗教或者西洋宗教,而只能是已經在歐美世界經受住了歷史考驗的憲政民主制度。

在我看來,楊子雲的《看〈黃金甲〉,看到張藝謀邪惡的心》一心,還是太過情緒化了一點。我們每個人雖然擁有公共批評的權利,卻並不擁有代表或者代替別人安排命運的權力。當然,我自己也希望張藝謀先生能夠從這篇女性的詛咒中虛心地接受一些教訓,進而以自己的人性之光而不是人性之惡來打造一部接一部的國產大片。

2006-12-22

附:看《黃金甲》,看到張藝謀邪惡的內心

作者:子雲

一個朋友離開北京去外地,要提前和我過聖誕節。出於對電影的熱愛,我一直保留著去電影院的習慣。於是,由我提議,昨夜去看了《滿城盡帶黃金甲》,票價50元每人。

看完之後,有幾句話不吐不快。

  看黃金甲,看到了張藝謀那一顆邪惡的靈魂。

  對。是邪惡。決不是色情。是比法西斯主義還邪惡的靈魂。對人類的愛、自由、珍惜生命等普世價值的踐踏。他所濃墨重彩的宣揚和謳歌的,都是一些該拋入歷史垃圾堆的東西。  
  
陰謀、權欲。殺人如麻,對生命沒有絲毫珍惜。華麗喧囂的底子上,襯出的是一顆充滿陰謀與權欲的、反人類的、中世紀的病態的靈魂。

  從這個角度出發,《墨攻》要健康得多。墨攻裡的墨者,對於戰爭和殺戮,有反思,有內心的掙扎和迷茫,有搖擺和無所適從,有愛和克制,有隱忍與寬容,有終極追問。而在黃金甲的恢弘氣勢裡,我們看到的是親人之間的陰謀和算計、是虛張聲勢的儀式和拚力擠出來的 女人的乳溝,是殘花衰鴻、屍陳遍殿……

如果說電影的功能是要為人類造夢,那麼張藝謀造出來的這個夢,就是一個萬劫不復的噩夢。
  
黃金甲的故事底本脫胎於《雷雨》,曹禺的《雷雨》本身蘊涵了諸多具有咀嚼價值的人性衝突,堪稱經典。可是,在配上張藝謀的奢華鋪張和瘋狂殺戮後,它就是在呼喚和延續我們這個民族幾千年來一直無法終結的噩夢。

在劉軍寧等一群學者呼籲中國需要一場文藝復興的時刻,黃金甲的登場幾乎就是在為中世紀的專制、陰謀和罪惡招魂!

我認為,張藝謀接下來該做的事是:停拍十年。去信仰基督,或者是佛,或者是其他什麼宗教。他最迫切要做的是使自己的靈魂澄明,清除乾淨自己內心的邪惡和毒素,再去幹文藝相關的事情!

真希望他靜下來的時候想想黑澤明,以及不久前與他對話斯皮伯爾格。我想,如果他能夠領會到黑澤明的情懷,他就應該知道他對我們這個民族犯下了什麼罪錯!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本文留言

作者張耀傑相關文章


近期讀者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