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站、孩子、和其它

大不列顛冬日晚上的7點多從朋友家出來時,天已經黑透了,領著兒子溫熱的小手一陣疾走,汽車站已就在眼前了,可定睛一看,車站被一大群十幾歲的姑娘小夥子們佔據著,他們嬉笑著,打鬧著,不時離開人行道走到汽車道上去……。並排的車站有兩個,雖然那個有一大群姑娘小夥子的車站應該是我們等車的地方,我還是拽著兒子的小手走到了旁邊的車站。

旁邊的車站有幾個成年人在等車,我仔細看了一下公告牌,這是去另一個城市的車站。然而我決定在這裡等,離那群愛胡鬧的孩子有點距離。站住後,又仔細往另一個車站看了看,正有一個男孩兒走到汽車道上去,在馬路中間把褲子脫到腳脖子上……,這類的把戲在這個年齡的孩子群中我不是第一次見到,除了那群愛胡鬧的半大孩子外,沒人會喜歡那樣的行為。

不一會兒,我們要等的車來了。看清楚車號後,我往那個車站挪了挪,這時,有好幾個在這個車站等車的人也都往那個車站挪了挪,原來,他們跟我一樣,都實際上在等那個車站的車,只不過不願意跟那群十幾歲的胡鬧的半大孩子呆在一起。

當車停下時,那群孩子蜂擁而上,可由於太多,門口還甩了一個大尾巴,我站在他們旁邊,離他們很近,這時,忽然感到兒子正用力掙脫我的手,我略帶吃驚地看他要幹什麼,原來,一個屬於那群孩子的小夥子正把手張開,伸向我的兒子,好幾個在周圍的成年人和那群孩子中的人都在看著,看著這個小插曲會有什麼樣的結果,那群孩子是個特異的群體,大家都知道這一點,他們自己也知道,他們和其他的人是有隔閡的,有點「那個」,有點危險性,大家心裏都有個芥蒂,可我兒子沒有,他只有四歲半,他只有一片純真,他掙脫了我的手,對著那支伸到他面前的手,熱情地、用力地拍了一下…哦!可愛純真的孩子! 他的純真有如一道溫和明亮的閃電,一時間照亮了每個看到這一幕的人的臉……和他們的心,大家都禁不住微笑起來,略頓,那個伸出手的大孩子竟帶著感慨和滄桑的口氣說:「我也曾經是個孩子!」

很久以前,很久以前嗎?我們都是孩子,帶著我們的純真來到了這個世界,曾幾何時,我們的純真被淹沒在人世間滾滾紅塵之中了呢?當孩子來自純真的溫暖、明亮、耀眼的光芒,頃刻間穿透、溶化了顆顆落滿風塵的心靈的時候,我不禁要想,我們的一生來此為何,為何來此?

當那些十幾歲的孩子小小年紀,就有了塵封的心靈和滿不在乎、玩世不恭的行為,當我們看著他們覺得危險和討厭,我們每個人都被封閉在一 個個由自私和觀念構成的自我中,那是一堵堵隱形的牆,那牆不可能靠武力突破,不可能靠法律突破,卻可以被純真突破!孩子來自哪裡?我們來自哪裡?在這個紛繁複雜的世界上,真正的樂土要向內心去找啊! 曾聽到這樣一句禪語:「佛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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