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美國中期選舉由前奏,鋪開,高潮,到11月7日的最後投票,期間伊拉克戰爭,以黎中東戰爭,伊朗核燃料,北韓核爆,移民問題,國會議員私生活醜聞等各色新聞不斷在美國主流社會掀起漩渦碰撞。民主共和兩黨為爭奪兩院多數更是鬥得焦頭爛額,不可開交。然而反觀美國的華人社會,華裔的公民意識與主流社會相比仍有相當大的落差,華裔的參政意識更是大大地低於致富意識。
華裔在美國的人口超過三百萬,約佔總人口的百分之一強。由於重視教育的傳統,華裔平均受教育的水平和家庭平均收入在美國各族裔和社區間均屬中上等,因此許多華人不無驕傲地稱華裔為關鍵少數。然而若將華裔與平均受教育程度以及經濟收入水平都要低的多的非洲裔社區一比,就不難發現華裔在美國社會的影響力與其知識和收入都遠遠不成比例。擁有非洲裔血統的美國人佔美國總人口的約百分之十二強,接近華裔的十二倍。但其在美國政界各級民選官員中所佔的人數,則遠遠不止華裔的十二倍。華人從19世紀中葉大規模移民來美到現在的150多年中,真正進入美國政界高層的政治家只有眾議員吳振偉,勞工部長趙小蘭,和前華盛頓州長駱家輝等寥寥數人。究其原因,華裔相對薄弱的公民意識和問政熱情是問題的根本。
中國人聰明,勤奮,個個都是一條龍,讀書人尤其能「先天下之憂而憂」。只可惜此憂非彼憂,我憂非你憂。大家爭強好勝,很少有人願意靜下心來聽聽別人的憂。而這「聽別人的憂」的工作,便是民主社會政治家的工作。專制社會中讀書人要為君分憂,為黨分憂,才能陞官發財。而民主社會的政治家只有為民分憂,才能拿到選票。孟子曰:「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比較起來,當今世界美國是實踐孟子此一思想的典範。美國人崇尚人權大於主權,而中國人連民權大於黨權都做不到。
19世紀末來華的早期美國傳教士明恩浦(Arthur Henderson Smith)寫的<<文明與陋習>>一書中曾列舉中國人的27條性格特徵,其中「死要面子」,「勤勞刻苦」,和「智而不慧」令人印象最深。第三條「智而不慧」更讓中國現代知識界臉紅脖子粗地干仗了一百多年。前不久一位海歸的中國官員說:「美國人虛偽,假人權。當年美國白人燒殺搶掠印第安人,就不講人權。」智而不慧,此一例也。
智者,聰明,勤於學習也。慧者,明是非,知對錯也。智而不慧者,聰明卻不知什麼該學什麼不該學,勤於學習而非善於學習者也。暫且撇開這位海歸官員用兩百年前美國早期移民史上的醜惡來否定其今天的民主是否恰當不談,如果說今天的美國有民主人權,也有妓院妓女,那麼開放中的中國便有三種學習美國的方式:上策,學其民主人權,棄其妓院妓女;中策,民主人權與妓院妓女一起學;下策,棄其民主人權,學其妓院妓女。反觀中國過去三十年的開放史,似乎下策選得多,中策取得少,至於上策嗎……
又曾聽到過一位到美國多年的老華僑說:「中國的經濟發展讓海外華人挺直了腰桿,30年前我初到美國的時候,若一個老番指著我說句話,我的心裏就膽突突的。今天不同了,如果我看到哪個老美不順眼,我就敢訓他兩句。」智而不慧,此例之二也。
我們不妨以美國的幾個少數族裔為例看這位僑前輩觀點的糊塗之處。
一是俄裔,當年美蘇爭霸,蘇聯不可謂不強大。美國當時的蘇聯問題專家絕對不比今天的中國問題專家少,當年在美國有關蘇聯話題的熱門程度,也決不比今天對中國話題的熱度低。被評為當今世上最有影響力女人的美國務卿賴斯,便是當年的蘇聯問題專家之一。但是,當年居住在美國的前蘇聯移民,卻從來沒因為強大的前蘇聯而挺直過腰桿,被FBI找去問話是經常的事兒。
二是非洲裔,美國的非洲裔社團出身早期的黑奴,而且至今也沒聽說過哪個非洲國家成了爆發戶。如果按照這位僑爺的觀點,非洲裔至少沒有華裔的腰桿直。但事實卻是,只要是在美國上過小學一年級的孩子,無人不知馬丁,路德金的名字。而在1955年觸發路德金博士所領導的公車維權運動的羅絲,帕克斯,僅僅因為她是第一個在公共汽車上拒絕為白人讓坐的人,便以一名普通的黑人職業婦女而被尊為美國的人權之母。她去世時布希總統下令全美國下半旗,她的遺體告別儀式在國會大廳中舉行,獲得如此殊榮的在她之前美國歷史上只有包括前總統里根和羅斯福在內的區區30人。
三是猶太裔,猶太人以聰明和善於經商而著稱於世。他們深諳美國政治運作,掌握了大量的媒體,因而得以在黑人的人權運動中從幕後給以強力的支持。精明的猶太人清楚地知道,黑人處在各個族裔的最底層,當黑人的權益得到保障,地位得以提高的時候,所有其他少數族裔都會受益,這裡面當然也會包括猶太人。
一句話,這位僑老爺30年來感覺到的時代變遷,是美國社會人權運動和人權改善的結果,或者說,是包括非洲裔,猶太裔,西班牙裔等僑爺嘴裡所稱的番子們在內的所有少數族裔們共同打拼出來的結果。由僑爺的這些糊塗話不難看出,華裔要真想在美國成為關鍵少數,大幅度提高公民意識和參與意識是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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