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給中國留下了什麼 ？

2006-10-17 10:36 作者:鄧林 在1966年開始的文化大革命距今天已經40年了。當在40年後再來審視那場中國歷史上最慘絕人寰的浩劫時，其動機就成了有一些研究者最常談論的話題。但是令所有研究者都不得不承認的事實就是：在目前中共官方尚未公開最原始的資料的前提下，所有的分析都只能是後人的一種猜測。但在發動文革的各種各樣的幌子中，有一種是可以肯定的，這就是官方公開宣稱的，以「革命」的名譽對中國五千年的傳統文化來一次徹底的顛覆和改造。在這場一「文化大革命」的災難中，外人只知道有數千萬的無辜生靈遭到塗炭，但當時究竟死了多少人，其準確的數字也許永遠都無法統計出來，因為當時官方在那種混亂的情況下根本不會去統計。後世的人當然就只能算出大概的數字。因此，連鄧小平在上個世紀80年代初也不得不承認，由於死的人太多，可能根本無法知道確切的死亡數字。因為像這種明目張膽的大規模的殺人運動，不僅在中國歷史上，就是在外國史上，也都難再找到第二例。

大規模殺人運動中最為氾濫的形式當然數武鬥。像浙江省就有過在1966到1967年斗死30萬到50萬的全國記錄。有許許多多的研究人員都對文革中的死亡數字做過各式各樣的統計，在R. J. Rummel的書《一百年血淋淋的中國》得出文革死亡人為773萬後。有的文革研究人士人不太相信有這麼高。本人也寧願相信不要有這麼高的死亡人數。但是，這可能只是一種良好的願望。而且這最終也許的的確確只能是一種良好的的願望。因為，在世界歷史上對於大浩劫的統計有過這樣的教訓和前車之鑒。在斯大林帝國鐵幕還沒有被撕碎之前，就有不少善良的外界猜測者也都怎麼也無法相信肅反期間會死那麼多人。但後來蘇聯專政政權到臺後，最後揭露出來的事實遠遠超出了這些人的想像範圍，證明了他們的願望是多麼多麼地幼稚。

死亡，都是為了革文化之命而必須做出的犧牲。發動者認為這種犧牲毫無疑問是非常必要的，是非常有意義的。當時也正是在這種「偉大、光榮、正確」的思想指導下，神州大地的錦繡河山的每一寸草木都幾乎被這一思想的光輝所燒死。已經不能統計出當時全國有多少文物、古蹟被糟蹋。這就一如無法統計出有多少活生生的人一下子魂歸極樂一樣。我們唯一能知道、能感嘆、能看到的是如今聳立在我們面前的、那些文革後被修復得不倫不類、不中不西、不古不今的名勝古蹟。

中華文明經文革，在十年中形成了一個特有的斷層。中華文明中最珍貴的部分，對以前的我們來說是那麼地熟悉，但在文革後，它在我們面前變得越來越陌生。我們不再對我們的民族之根有著往日的認同。而在幾千年的燦爛文明被否定後，更是直接導致了兩千多年來一脈相承的道統的割裂。人人互相殺戮；人人互相批鬥；老婆揭發丈夫；丈夫揭發老婆；兒子揭發老子；老子揭發兒子；兒子揭發母親；母親揭發兒子；……最基本的人性在泯滅；最基本的道德在淪喪；最基本的良知在沉默。文革成了中國五千年的歷史畫卷裡最醜陋的一幅圖畫。

這樣令人慘不忍睹的畫卷，就是文革留給今天的中國的一筆巨大的「遺產」。它深刻地影響了中國人的思維，異化了幾乎每一個中國人的性格。幾乎每一個人的心理都被嚴重地扭曲了。本來就令人憂心的國民劣根性，從此更為狹隘、自私、冷血。而要憑此等國民性格來建設我們今天所極力渴求的和諧、友愛、誠信的的社會，可能嗎？這無異於痴人說夢。而當中國外資拉動經濟增長的模式已不再成為最受寵愛的經濟增長方式、消費拉動增長型成為官方最希望的經濟增長模式後，公民的誠信便成了至關重要的問題。但在文革已將社會的誠信體系徹底摧毀的前提下，這還有可能實現嗎？

文革發動距今已40年了，其結束也已經距離今天30年了。從文革到現在，如果要用一句話來概括今天中國的實際情況，那就是孔子那句感嘆：

　　「天下無道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