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與你在火車站初次見面
現在,你下車了。你很誇張地把手的那本雜誌舉得高高的。
在去車站接你的路上,我不只一次罵自己傻,我怎麼沒問問你究竟漂亮不漂亮呢?要是帶著個恐龍回家,不嚇死八個舅子麼?
在那擁擠的人群裡,我的確是先發現你的臉蛋,然後才看見你手裡舉著的雜誌的。說我當時心裏一陣狂跳,被你的美色驚訝得差點跌倒在地,也一點不過份。
你是安昌河嗎?你晃了晃手裡那本雜誌。
啊,啊,我是,我是。我吞了口唾沫。
這時候三輪車伕和出租車司機潮水般湧了過來。我說:「我們走吧。」你說別忙,「合約上的條件還沒有完全協商好。」你把我拉到邊上,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說:「現在是二零零二年的臘月三十上午十點,出租時間就從現在算起。」
「到正月初三上午十點,你的工作就完成了。」我說,「三天72小時,每一個小時10元錢,外加280元小費,總共1000塊!」
「你可別把我當做那種人啊!」你嘟著小嘴說。你那嫣紅的嘴巴嘟得我心裏慌慌的。
「哪種人?」我故意裝作懵懂的樣子。
「你知道哪種人。」你說著伸出手,我把鮮花放進你的手裡,你抱著鮮花,花兒映著你的臉,顯得嬌媚無比。我說走吧。你沒有動,我才看見,鮮花擋住了你伸出來的另一支手。
「分期付款還是一次付清?」我在口袋掏著錢。
「分期付款?你以為是一百萬的生意啊?」你嗤之以鼻地笑道。
我把錢塞在你的手裡,說:「這麼多人你可別數了,不多也不少。」
你大方地挽住我的手,說:「現在,我就是你老婆了。」
我說:「按照常理,我迎接你,見面後是應該來一個熱烈而奔放的吻的!你看電視電影,哪一部不是這樣?」
「我出租給你的只是個名份,這身體看沒有租給你!」你瞥了我一眼,正色道。「按照咱商定的合約,在正式場合下,你可以摟我,可以抱我,但是不可以吻,或者摸,非正式場合下,你就得隨時和我保持男女授受不親的距離。」
「大清朝的那些王公大臣簽訂了那麼多的賣國合約,土地都敢出賣,你一個吻怎麼都難捨得啊?」
「做夢去吧,你要是有那指望,現在咱們就終止和約履行!」你看著我,不挪步了。
你丫裝什麼啊!我心裏罵道,老子要是不在這72小時把你放倒,叫你丫快樂得直哼哼,我就不是安昌河!
二、把你帶回了家
說是遲,那是快。小車以每小時60公里的速度向我的家裡飛奔而去。
聽見喇叭聲,我的母親、父親以及小弟全都迎接了出來。
「這是娘,這是爸爸,這是弟弟。」我一一給你介紹,你笑容滿面地一一稱呼著:「媽媽、爸爸、弟弟。」
娘的眼睛笑得成了豆角,父親的樂呵得合不攏嘴巴。小弟看著你,眼睛都直了。對你的開場表演,我覺得比較滿意!我給了你一個讚許的眼神。你衝我擠了擠眼睛,意思我很明白,就是炫耀:「看見了吧,我說了我保管演出成功的。」
拎著行李的小弟湊在我的耳朵問道:「哥,在啥地方搞的?」
「啥搞的?你去給我搞一個看看?」我瞪著他。
「這個不錯!」小弟衝我晃了晃大拇指,讚嘆道:「極品!」
你和我還沒有坐穩當,母親就端著一個大筲箕出來了,裡面是炒花生、瓜子、核桃還有薯干。
「吃啊吃啊,到家了,到家了,就隨便吃啊!」我母親的眼睛從你的腳下看到頭上,臉上蕩漾著的歡樂,水一般在你身上流淌著。
我站起來,指著老房子,告訴你我的規劃:「我準備在明年年底,把這裡建成一個具有民族特色的四合院,我就看不慣現在的農村有的人,老建什麼樓房,那有什麼好啊,像個火柴盒子似的。四合院修建好後,我要在那裡種上兩三棵無花果,在那裡呢,栽上一排銀杏樹,秋天到了,滿地金黃的銀杏葉,坐在樹下,翻開一本老書……」
「你爸爸叫你呢。」你打斷我的構想,指了指裡屋。
「跟我去拜墳,就等你們回來,要不,我早拜了。」父親在裡屋準備著紙錢和香燭。
我們穿行在一片密密的竹林裡。我那小弟邊走邊熱情地跟你介紹著他在這竹林裡的各種活動,比方說怎麼抓小鳥,怎麼弄竹牛啊……
在奶奶的墳頭前,父親點燃蠟燭,念叨著:「娘,你大孫子今天又給您帶了一個孫兒媳婦回來……」
巨暈!我的父親,你咋說又帶了一個呢?
「過年了,大家都來看您,您要是在下面過得不好,就來找我們,找我也行,找您大孫子也行,找您大孫媳婦也行……」
你驚詫地拿指頭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點點頭,靠在你的耳朵邊說道:「我奶奶可能就這麼認識你了,她這人生前老喜歡熱鬧,晚上她要有空,沒準兒會來找你!」
你翻了翻白眼。
「今天給您準備了一億多塊錢,燒給您,您在下邊,想吃啥就賣啥,可千萬別省著啊!」我父親一邊念叨著,一邊燒那些冥幣。我給你拿了一踏「100000」面額的,叫你也蹲下來燒。你燒得很認真,臉被那火焰烤得通紅,像熟透了的蜜桃。
父親跪下了,我也跪下了,小弟也跪下了,我們認真地磕著頭。我側頭看了看,你若無其事地看著我們,臉上卻掛著就快要掉下來的笑。
「你笑什麼笑?」我牽了牽你是褲腿,說:「跪下,磕頭!」
「為什麼要磕?」你瞪著我。
「她是你奶奶!」我的話語中暗藏殺機,眼睛利劍般刺進你的眼睛裡。按照合約,這是屬於「常規禮節」,「必須無條件執行」!
你猶豫了一下,就在要跪的時候,我父親卻說:「城裡人不習慣跪,就改為鞠躬吧。」
但是就在你準備要鞠躬的時候,我父親卻掏出一根手巾鋪在地上,說:「到了農村,還是按照農村風俗的好。」
你很委屈地跪了下去,磕了一個頭,腰板一直就站了起來。
在回家的路上,你故意在後面慢吞吞的。我知道你有啥話要跟我說。
「你要再用那口氣跟我說話,我就要毀約了!」你威脅道。
三、應該睡覺了。按照合約,有兩種方案。
母親喝了酒,照例話很多。她跟天下所以的母親一樣,老愛在兒媳婦面前說自己兒子小時候怎麼怎麼著。
「你別看他現在風光,他六歲的時候還夢尿呢,我罵他兩句,你曉得他自做聰明干了啥事情麼?他用一根繩子把自己的小雞雞給綁起來,我的天咯,可沒有把人嚇死啊!」
「怎麼了?」你問,強忍住笑。
「最後解不開了,他被那尿憋得哭天叫地的……」
我母親的話還沒有完,你靠在我身上笑得天翻地覆的,直叫肚子疼。
我說我給你揉揉。
你一把推開我,跑到一邊笑去了。
今年的春節聯歡晚會比起前二十年中的哪一屆,都更無聊。我提議出去走走,說外面有非常皎潔的月光。行走在明亮如水的月光下,給你講述我在這片土地上的悲歡離合,說到悲傷處,語氣盡量哀婉纏綿,讓渾厚而低沉的男聲讓你無法抵擋,極力營造一條的讓你步入我憂傷孤獨靈魂的小路……讓你的母性萌動。因為有人說了,要讓一個女人自覺地倒在你的懷抱,最好的辦法就是告訴她你的種種不幸和痛苦,以及孤獨憂傷悲哀失落……讓她產生出一種母愛的義務,然後憐憫你,憐愛你,疼愛你……而且女性最高興也感覺最偉大的,就是母性的釋放和張揚,她會有一種拯救了靈魂的成就感和快感。
但是你沒有響應我的提議,你說:「我又不是瘋子,外面那麼冷。」
「沒情調!」我咕噥了一句。
應該睡覺了。按照合約,有兩種方案:第一,盡量爭取不同處一床;第二,非常情況下,她可以躺下睡,但是我只能夠坐在床上睡,而且不能夠共用一張棉被。
就在我準備脫褲子的時候,小弟拿腳捅了捅我,問道:「你怎麼不去和你的女人睡啊,跟我睡有什麼意思?」
我說:「我難得回來一趟,想今天晚上跟你談談心。」
「算了吧,跟我談心?」小弟瞄了我一眼,說道:「我有時候多說一句話你都要吼我,還跟我談心?」
「那就不談了,睡覺吧。」我說。
「我發現了一個問題。」小弟說。
「發現問題,你能發現什麼問題?是不是水星又要撞木星了?」我說。我這弟弟最喜歡的就是研究那些古怪的東西,什麼「UFO」啊,什麼木乃伊復活啊……有一回居然給我打電話說什麼水星將要撞上木星了,我問什麼時候,他說大概在3000年的農曆三月二十七,因為那一天是他的生日。
「不是,我是看見你老婆怎麼看你的時候,眼睛怪怪的。」
「怎麼怪怪的?」
「她的那眼神,好像你是條狼似的,時刻防著你!」小弟的表情很認真。
「你懂個屁!」我拉滅燈,說:「那是愛戀的眼神
四、我們的「灰色收入」
第二天我起來了,你還沒有。我推開房門,你摟著個枕頭睡得正香。
我說:「起來啦!開始工作啦!」
你咕咕嚨嚨地爬起來,瞇著眼睛,開始往身上套衣服。
我要出去,你叫住我,說:「你安排安排今天的具體工作,再講講要求。」
我說:「你起來後呢,見了我母親和父親,第一句就說恭喜爸爸媽媽新年好,然後揀好聽的話說。」
「什麼是好聽的話?」你打了哈欠,搞得我也跟在後面打了個悠長的哈欠。
「新年快樂、萬事如意、新年吉祥……反正有什麼好聽的就揀什麼好聽的。」
「我說祝你爸媽白頭偕老行嗎?」
「行,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吧!」我看見你毛衣套反了,伸手想幫你,你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像麻將牌的「二餅」:「怎麼啦,想揩油哇!」
「靠,你毛衣反啦!」
我正在一邊漱口,你走過來,衝我揮了揮手裡的紅包,說道:「這壓歲錢怎麼處理?」
我問:「有多少?」
「一人給了我兩百。」
「咱們的合約裡有沒有關於壓歲錢怎麼處理的條款?」我問,趕緊清理了滿嘴的白沫。
「你沒有提說過,這錢呢,就當我的灰色收入吧。」你說著,揣進自己的口袋裡。
「 就算你的灰色收入,也沒有那麼多啊,壓歲錢裡面,還有我的一半呢,那是老兩口子發給我們小兩口子的!」我伸出手。你把其中的一個紅包拍在我手裡,罵道:「真想不到你這麼摳門,還沒有你爸你媽大方呢!」
我笑著說:「我也沒有想到他們會這麼大方,我原來讀書的時候他們每一週才給我一塊五的菜錢呢,要是早知道他們這麼大方,我就應該在合約裡寫上‘所有壓歲錢一律上繳’這款!」
吃過早飯,我們就跟著父親後面,去給我的那些叔叔伯伯爺爺拜年。按照和約規定,這屬於正式場合,因此,我們就手拉著手,裝著非常親熱的樣子。我根本沒有想到這新年的頭一天會是這麼好的天氣,陽光明媚,和風暖暖,儼然是春天到了。村裡的人都曉得我帶老婆回來了,差不多都站在房屋前面和我們打招呼,那眼睛,個個都滴溜溜地你身上轉。
「他們怎麼這麼看我啊?」你問我,有些不好意思了,低下了腦袋。
「你沒有看見他們的眼睛裡麼?都是在欣賞你讚美你呢,誰叫你如花似玉嬌媚動人呢?」
你吃吃笑著,揚起了腦袋。
我看見你很高興的樣子,膽子大了些,用牽著你的那隻手,騰開一根指頭,在你的手心裏撓著。你瞪著我,我裝著什麼也看見,繼續撓著。
我的二大爺把我們送到門口的田埂上,拉著你的手說:「安昌河這孩子我是看著長大的,他啥都好,就有一點我不放心,就是愛喝個爛酒,酒杯一端,就忘記自己是誰了,啥話都敢說,啥事都敢做。我啥都不擔心他,就擔心他那身子骨,要是給酒泡朽了,說垮就垮了。」
「不會的,他身體好著呢,您看看!」你伸手在我的胸口上暗地裡使勁拍著,我曉得你是在報復我剛才撓你手心。「您看看,拍起來像鋼板一樣結實!」
「那也可不能由著他喝!」二大爺依然握著你的手不放。「孩子啊,我就拜託你件事情,你可得管著他點!他要是不知節制地喝,你就給他把酒瓶摔了!就說二大爺讓你摔的!」
你說:「一定一定。」在回家的路上,我要牽你的手,你不准。
「按照合約……」
「別合約合約的,今天就不讓你牽!」
我上前一步,抓住你的手,你掙了幾下都沒有掙脫,無可奈何地悄悄罵道:「你這種不講信義的人,最好還是讓酒醉死的好!」
「我咋不講信義了,合約上又沒有說牽手不可以撓手心。」
回到家裡,我們立即躲進小屋,清理今天的「灰色收入」。
「你分了我的這部分,也應該把你那部分拿出來分啊!」你說。
「為什麼?」我數著剛剛從你那裡分到的。
「照你今天早上的那理論,你那部分,也有我的一半啊。」你伸手在我面前不停地勾著指頭:「拿出來,快點!」
晚上很快就到了,家裡來了兩個客人,小弟的床已經沒有位置。我湊在你的耳朵邊說:「看樣子今天晚上咱們要同房了。」
五、我與你同房睡
母親在我們睡覺前單獨把我叫到一邊,問我:「你們還沒有懷過孩子吧。」
我納悶地點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母親神神秘秘地悄聲告訴我:「我今天找張神仙算了算,你們的頭一胎可能是兒子,我仔細看了看你媳婦,屁股雖然不是很大,但是胸很大,今後一定很有生養。」
「迷信!」我說,轉身想走,卻被母親拉住了:「注意啊,你們頭一胎是兒子,要是懷了的話,就趕緊結婚……」
到房裡,你正在梳攏頭髮,你說你喜歡讓頭髮散著睡覺,第二天起來,晃晃腦袋,頭髮都自然伸展了。
我問:「今天晚上是兩個人躺在一頭睡還是怎麼睡?」
「你說呢?有規定的!」你裹著被子往邊上挪了挪。還有,我鄭重地告訴你:「是我躺著睡覺,不是你躺著睡覺,你只能夠坐著睡!」
你脫毛衣的時候看見我的眼睛正痴痴地落在你身上,便不動作了,雙手抱在胸前,說:「你看什麼看,眼睛賊似的。」
「我娘說你今後一定很有生養。」
「為什麼?」
「我娘說你的屁股不大,可是胸很大!」我偏著腦袋說:「其實你的胸並不大啊。」
「放屁!才不是你媽說的呢!」你抓起一個枕頭摔過來,毛衣也不脫了,靠裡躺下,把被子拉得上上的,嚴嚴實實地蓋住自己。
我下了床,找了一本書過來,翻看著。
過了一會兒,你轉過身,被窩裡露出兩滴溜溜的眼睛,看著我,好半天。我抬頭看著你:「看什麼看?」
「我感覺你挺好玩的!」你笑起來。
「什麼好玩?」
「你怎麼想著租個老婆回家騙父母呢?」你的腦袋往被子外面探了探,說道。「而且還騙那麼多人。」
其實這問題我們在簽定合約的時候都已經談過了。我說我租個老婆回家的目的很簡單,就是不想讓母親和父親失望,他們老讓我找個愛人回家,可我老找不到……你說把自己出租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感覺生活特沒勁,把自己租給人家可以嘗試一下做老婆的滋味,而且還有錢賺,感覺真新鮮……
我沒有理會你,繼續看自己的書。
「為什麼你不告訴我你是離婚了的?」你靠了靠我。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不影響合約的履行吧!」我瞪了你一眼。
「反正你不老實!」你嘟著嘴巴,「咱們是合作夥伴,你對我完全有告之義務的。」
我說:「要是我告訴你我離婚了的,你肯定還要問我為什麼離婚的,是不是。」
你想了想說:「按照常理,不問就不正常了。」
「去年春節的初三是什麼節日?」
「情人節啊!」
「她是那天離開我的。」
「為什麼?你瞪大眼睛,她為什麼要選擇這麼個時間離開你啊!」
「因為——我想了想,笑道。因為我的性慾強盛,足有75匹馬力,她受不了,就跑了!」
「去!」你狠狠地踹了我一腳,罵道:「流氓!」
我吃吃笑起來,「知道我是流氓就別理我。」
你不說話了。
「她去得正是時候,前面有比我更碩大的果實在等著她去摘,情人節是最好的季節,她要不那時候去,就準是傻子!」我說。
「你這話怎麼不流氓啊?」你笑起來,說道:「其實憑你的這模樣,是可以找一個老婆的,為啥還採取這辦法騙你老爸老媽呢?」
「知道我現在看的誰的書麼?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奈保爾的《幽暗國度》,這位奈哥在瑞典皇家學院的授獎儀式上說,他沒有時間去找情人,因為要浪費很多時間去週旋——」
「那他怎麼辦的?」你問。
「我不說,說了你要踢我。」我笑起來。
「你說,我不踢你。」
「他就在那些妓女身上去尋求肉體的慰籍,我和他一樣——我說的一樣是沒有時間去找情人、找老婆。」
「我以為什麼呢,幹嗎要踢你,我又沒有出租肉體。「你嘟噥道:」還真以為自己是誰呢,跟人家比,你當你也是作家啊?」
我說:「我是作家啊!」
「去吧,你是作家?瞧你那骯髒的靈魂,寫出來的小說連蒼蠅也不會往上爬的。」
我沒有理你,開始讀起小說來:「我和你站在高高的山岡上,風兒吹亂了你的頭髮,我輕輕將你攬在懷裡,你像小兔一樣……」(這都是我瞎編的)
「你誘惑不了我!」你哼道,躺下,拉上被子,把自己嚴實地籠罩著,不一會兒,便傳出香甜的鼾聲。
我笑起來。
六、我與你去了朋友家
早上剛剛起床的時候,你說你還真夢見我奶奶了。
「夢見她和你說什麼了?是不是誇獎她的孫子有能耐?」我問。
「她說啥我記不太清楚。」你努力想了想,說道:「我的確記不起來了。」
「她該不會這麼快就把那一億塊錢花完了吧。」我正說著,外面有人叫喚。
我忙提著褲子跑出去,是小時候的夥伴秦叫我們中午去他家吃飯。
「我把秦給你做了介紹,說他是我的光屁股朋友,咱們今天中午到秦家裡去,去的還有很多小時候的夥伴,大家在一起肯定熱鬧非凡。」
秦愣愣地看著你,臉突然間變得很紅,像快爛的西紅柿。
我走過去,在秦的後背上拍了一下,這傢伙像一下子被從美夢中驚醒了似的。
「在想什麼呢?」我冷笑道。
「沒、沒想什麼啊!」
「你小子要是敢胡思亂想,看我不打爆你的「小弟弟」!」我繼續冷笑著。
「你傢伙真TM有艷福!」秦狠狠地給我胸口擂了一拳,走了,老遠回頭說:「我就想,你敢怎麼著!」
在去秦家的路上你給了我約法三章:「不准喝多了;不准在酒席上提非分要求;你不和任何誰合影!否則,你就不去。」
剛到的時候,果然有個人拿著個相機,說要給我們照相。
我悄悄的你的耳朵邊央求說:「來一張吧,給點面子,我到時候把它銷毀了就是了。」
你撇了我一眼,在我的身邊擺了一個小鳥依人的「破式」,我的那些光屁股夥伴們艷慕得哇哇大叫著。
中午喝酒的時候,有夥伴問我們啥時候結婚。我回頭看了看你,說:「問她吧,她說明天結婚我都沒有意見!」
「TMD,你還有意見?」秦拿筷子敲敲盤子,罵道:「你蝦子娶的老婆一個比一個漂亮,現在這一個,在咱們幾個的老婆當中,簡直是仙女,你瞧那細皮嫩肉的,嘖嘖……」說著居然要伸手來捏你的手,我一筷子打去,這廝閃電般把那手一縮。這時候,秦的女人在一邊不依了,憤恨地說道:「安昌河,你們還是好兄弟呢,人家拿你老婆的手看看都不行!」我脖子一擰,說道:「你男人是個大色鬼,鬼知道他捏著我老婆的手會想到什麼。」
你已經笑得拿不住筷子了。
大家敬我酒的時候,我是來者不拒。但是我每一次端杯子,你都要拿腳踢我一下,見沒有效果,就狠狠地在我的腰上擰著。我咬緊牙關,還是和夥伴們碰著杯子喝了。
回到家中,我捋起衣服叫弟弟給我數數身上有多少個青紫的地方。弟弟數得很認真,說總共有十幾個地方。問誰擰的。
「還不是那個賊婆娘!」我罵道。「不准我喝酒,回去就吹了她!另找!」
「你就叫你那張臭嘴忍忍吧!」弟弟無比神往地說道:「要是我今後能夠娶著這麼好的老婆,就是被她擰成肉絲,我也願意!」
「好看的女人心如蠍!醜妻近地才是家中的寶!」我語重心長地對弟弟說道。
晚上母親開始教育你了,說道:「管是要管,你今後下手別那麼狠就對了!」
你愣愣地看著我。我拍了拍腰板,你明白了。
母親還要說什麼,被父親擋住了。
「要不給他狠點,還能夠管住他?」父親恨恨地瞪了我一眼,當那眼色轉向你的時候,卻突然變得無比和悅起來。你得意地瞥了我一眼,那手暗地裡又伸在我的腰上,捏著一點,狠狠地就是一下!
我眥眼咧嘴的樣子引起了母親的關切。「你怎麼啦?」母親問道。
我說:「是不是床上有跳蚤啊?」然後把後背給你,用不容商量的口氣說道:「給我撓撓,怪痒痒的。」
你無可奈何地把手伸進我的後背裡,撓起來。我暗自得意。
就在我們要去睡的時候,父親突然叫住你,從懷裡掏出一捆錢來,遞給你。你像見了火炭似的,把手縮在身後,使勁搖頭。
「你們不是要買房子麼?我不敢把錢給他。」父親乜斜了我一眼,「他除了喝酒,就是亂花錢,給他手上,我不放心。」
「給我手上,更不放心。」你說:「我這人丟三拉四的,要是這錢落我手上,沒準兒過不了三天就丟了。」
「唉,你們今後怎麼過日子啊!」父親嘆道:「這錢我給你們存起來,要的時候我送來!」
在睡覺的時候我問你:「那麼錢你怎麼不拿?」
「算不算灰色收入,如果算的話,我馬上去要!」你歪著腦袋看著我,「要過來咱們按照你七我三分帳!」
巨靠!我說:「你當我牛逼到家了?」
「明天咱們的合約就到期了!」你說。
「是不是憐憫我,在臨別一夜,要給我最後的溫柔,讓你永遠生活在我的思念裡和記憶中?」我說道:「老實說,我已經一年沒有嘗過女人了,你要不好意思明說,給我一個眼色,我馬上就可以把你生吞活剝地整個兒吃了!」
「你想都別想!我只是提醒你合約快要到期了!」你說著,倒頭就睡。
「合約一到,我馬上休了你!」我笑道。
「你現在最應該想的,是我走後你怎麼再去蒙他們。」你在被窩裡嘟噥道。
「你放心,把你休了,明年再去租一個!像你下手這麼狠的,休掉,那是遲早的事情。」我揉了揉腰上那隱隱著痛的地方,說道:「相信我的母親會體諒他兒子的這個英明決定的!」
七、我跟在她的車後,狂奔起來…
臨別的時候我那多愁善感的母親抹著眼淚,要留你多住幾天。我說你不能,你得回去上班,核電站的鑰匙在你的手裡,你要不回去,核電站就點不著火,啟動不了。
你瞪了我一眼,和我的母親擁抱了一下。
這時候電話響了,是我的前妻。
「你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我問。
「我特地向你表示祝賀的!聽說你找了一個美女?」
我說:「是啊是啊,現在咱們一家人正在揮淚告別呢。要和她講兩句嗎?」
「你真以為我是跟你道賀的?拿錢來!你有錢討老婆,就應該把錢還給我……」
我啪地關了電話。
「誰呀?你的臉都青了。」你說。
「要錢的。」我說:「我在你之前租了一個女人,當時說好的租金是全部的愛,後來離婚了,她就把她原來給我的那些感情折合成人民幣了,要收回去,我今年一年都在償還這感情債。」
「那你的愛為什麼不折合成人民幣讓她付給你呢?」你說。
「我的愛不值錢。」我說,我們相視一笑。
車來了。我看了看時間,剛好十點。
「你過來。」你上了車,拉開車窗,向我勾勾指頭,我走過去。「你為什麼不再租我兩天?核電站還要過幾天才開工。」
「我每個月的工資才一千多塊人民幣,租你就花去了一個月工資,再租,我吃什麼啊?」我正說著,那車呼地開動起來。
「嘗試一下,看看你的感情可以不可以在我這裡換成人民幣。」你探長腦袋,衝我吆喝道。
「她在說什麼?」母親走過來問我。
她喊我追她!我猛然醒悟,跟在你的車後,狂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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