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情人節:神聖與荒唐
今年的七夕,似乎比往年熱鬧,把「七夕」變成「東方情人節」的努力,正在一些地方變成現實。
杭州舉辦了「七夕相親大會」,有2000多男女參加,一些青年男女在古裝打扮的「月老」撮合下,進行了成功的「速配」(7月30日《今日早報》)。南京舉辦的「東方情人節·萬人相親會」,為時兩天,吸引了萬餘人參加(7月29日新華網)。更有意思的是,一批專家學者聚會河北邢臺,通過了保護「七夕」文化的邢臺宣言。認為「七夕」文化集中體現了中華民族勤勞勇敢的品質和堅貞不屈的愛情觀,對於構筑和睦家庭、建設和諧社會有著重要的現實意義。
如此的七夕,有它不可承受之重。七夕的文化內核,細剖起來,也就兩個東西:一是牛郎織女的故事,一是七夕乞巧的風俗。把這樣的七夕扯到了「和諧社會」,彷彿有些神聖,只是這樣的神聖,距離荒唐,也就一步之遙。
只因自由戀愛受到專制的迫害,七夕才成了「金鳳玉露一相逢」的日子。天上有鵲橋相會,牛郎織女兩大星座竟夜經天,給仰望星空的人們以無盡的遐想;地上有淚灑相思,那夜的雨水露滴,據說都是牛郎織女喜極而泣的熱淚。所謂「東方情人節」,就是由此而來。秦觀那「兩情若在久長時,又何必朝朝暮暮」的詩句,更讓人有足夠的理由,把七夕扯到了「情人」上。問題是「情人」本不是傳統文化允許存在的東西,牛郎織女最終只能隔河相望,只能一年見上一面,裡面就包含著對自由戀愛天不經地不義的懲罰。牛郎織女的故事充滿了鬥爭,鬥爭的結果,也只是一年見一面,這實在說不上是什麼勝利。非要拿七夕來祝福愛情或是鼓勵鬥爭,恐怕都是既不吉利也不和諧的。
再從古代的風俗看,七夕不過是個女兒的乞巧節,這從東晉葛洪的《西京雜記》就可看出,所謂「漢綵女常以七月七日穿七孔針於開襟樓,人俱習之」,記載的就是這個風俗。唐人有詩:「七夕今朝看碧霄,牽牛織女渡河橋。家家乞巧望秋月,穿盡紅絲幾萬條。」更是傳神地寫出了七夕那夜的乞巧情景:少女們祈求織女賜巧,一手持繡花針,一手拿五色絲線,看誰穿得快、穿過多。女紅是古代女子的看家本領,肯定不是今天女孩喜歡玩的東西,真要動員女孩子們來借月乞巧,怕也會只剩下幾份滑稽。
其實,多一個節日,多一份熱鬧,不鑽牛角尖,倒也不妨將七夕過成一個「情人節」。不就多了一個送花傳情的機會,多了一個燭光含情的機會,多了一個相親結緣的機會,何樂而不為?只是不要弄得那麼神聖、那麼莊嚴,以「保護」名義發表什麼「宣言」,讓人覺得彷彿要跟「2.14」的情人節爭個高低似的。因為較起真來,將七夕定為「情人節」,神聖不多,荒唐倒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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