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智晟:前所未有過的哀痛和震撼
──2006年7月22日絕食感言作為這個時代的一名普通中國人,我已經歷了太多的血腥和暴虐。中共的野蠻專制統治在過去幾十年裡,在這片多災多難的土地上持續製造出今天人類永遠無法歷數清楚的血腥和罪孽。雖然作為具體的個體,我本人及我的親人,同樣遭遇過了在不同階段的、以不同形式加諸在我們頭上的屈辱,但這次的山東之行所親眼目睹親身經歷的中共統治的邪惡及純粹的流氓暴行時,在我的內心仍產生了前所未有過的哀痛和震撼。
7月20日的一天時間內,我們經歷了兩場大規模的,令人驚心動魄的針對我們十幾名全國各地趕到沂南縣的、旁聽對盲人陳光誠案件開庭審理者的野蠻暴力。關於這兩次暴力過程的細節,其他我的同伴已多有記述。我作為這兩場針對我們的野蠻暴力的具體親歷者之一,我還是想記敘一下我個人的一些感受。
7月20日早晨8點15分,我走出宿住的飯店,沂南縣城不算大,我們這群外來者清一色的身著印有陳光誠頭像的文化衫,構成當地獨特一景。我們的出現帶來的一個最為明顯變化,按當地的朋友講就是:「街上從來都沒有跑過這麼多的無牌照車」。我下樓後直接奔停車場,當地的開無牌照車輛者的無賴行徑堪與他們在首都北京的同行媲美!左右兩輛無牌照的桑塔納車將我的車「擠」在中間,我費了好一會的工夫,換了好幾次角度才硬側身的擠進了我的車,兩邊車上的中共特務興奮得眉飛色舞,這種令特務們刺激興奮的過程耽延了我近20分鐘的時間,以致其他同伴到達沂南縣法院門口十幾分鐘後,滿頭大汗的我才驅車到達。
到達法院門口下車後,門口圍牆右側十米左右的一群特殊的人群引起了我的特別注意,他們是一群20人左右的盲人,他們每個人手中都拄著導盲杖,我走向他們。當我走到這群人面前時,我的眼睛有些發潮。我剛蹲在他們面前和他們開始聊天時,法院門口突然喊叫聲大作,我明白,針對我們的暴力開始了!我跑了過去,我發現我的多名同伴已被打倒在地,對同伴保護的本能驅使我加入到了衝突中。對方約三、四十人,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暴力搶劫。由於對方的身份不明,我們選擇了制止暴力、制止搶劫的適度防衛。第一波次的暴行中,我們有一部價值不菲的攝像機、兩部數碼照相機和一部手機被搶劫,我們多次報警未果。針對我們的暴力明顯具有間歇性的規律色彩,每隔幾分鐘,多致十分鐘便爆發一次。這樣的暴力持續了四十分鐘左右後,我們在多次報警未果的情形下,大夥決定迅速離開現場,以平息混亂。但我們的想法過於天真,那夥歹徒堵住了我們的車輛,暴力搶奪了我的車鑰匙,手持磚頭揚言再開動車就要砸我的車。在這一過程中,全副武裝的防暴警察來到現場,其間,多輛神秘的高級小轎車駛進了法院大院,其中一位大腹便便的官員來到現場。從現場眾打手的神色中判斷,這廝是當時在現場官階最高的官員(我判斷這廝非是公安頭子即是當地政法委頭子)。在他的安然神態下,在防暴警察的圍觀下,那夥歹徒又發起了新的一輪持續了近20分鐘的針對我們的暴力過程,這次的暴力更加的野蠻和囂張,兩部攝像機開始有條不紊的抓攝所有能證明是我們這群人在施暴的證據。現場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一條寬大的馬路的交通完全癱瘓,那些不明身份的歹徒仍繼續來回推搡、羞辱我們,警察則在一旁冷眼觀看,另一些不明身份的人開始清場。突然,肥碩的那廝大聲發話:「開始行動,全部帶走,一個也不能留下」!整個暴力對我們的抓捕過程不到三分鐘。持續了近一個半小時的第一回合的暴力過程竟以這樣的方式在縣法院門口收場。接下來的時間內,所有的人都是在不同的場所裡、在呵斥和恐嚇的審訊中度過了2到4小時不等的時間。理由是我們涉嫌聚眾擾亂社會秩序。
到下午15點左右,我們所有被帶走的人被陸續放回。我們在一起草草吃飯後,準備整體赴東獅古村去看望陳光誠的家人。大夥你一百我二百的湊了些錢,一起看望陳光誠的老人和妻小。我們知道,那裡可能會有更野蠻的暴力等待著我們。
在陳光誠家的村口發生的暴力事件的特點與上午相比是突然和迅速。暴力可以說是在我們驅車40公里後立足未穩即發生。趙昕、趙輝、鄧永亮等人最先走到村口,隨即喊聲大作,尋聲望去,鄧永亮已被打的躺倒在地,幾名暴徒正用力的踢他的背部,他的上衣被撕成了碎片,趙昕等行在前面的人正被三、四十人追打。暴徒們瞬間即扑到了我的身邊,可能是我的安然神態使他們有些驚異,他們竟出乎意料的全部在我面前停頓了一會,就好像看一個怪物一樣盯著我,指揮者大喝一聲:「上,一個也不能留下,撕掉他的衣服」。我的上衣迅速被撕成了碎片,肩部和兩胳膊上部都被拉傷,迅速紅腫。從視覺角度看,這次暴力比上午更加的野蠻,和更加的驚心動魄!前後幾分鐘,十幾名全國各地的維權自願者各個赤裸著上身,每個人都被四、五名暴徒圍著繼續毆打,推搡。這時,一名歹徒喊著說:「掀翻他們的車」。瞬間,近二十名暴徒圍住我的車,開始喊著齊用力的口號,準備將我的車掀翻下路基,但我的車自重2噸多,暴徒們幾次沒有成功,一名指揮者走過來不知在暴徒面前說了些什麼,暴徒們群體罷手,大聲呵斥著讓我們開車滾開。
我們撤離幾公里後停在路邊,大夥全部赤裸著上身,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有血,每個人身上都沾了許多的泥土,馬文都先生的一條腿被打倒在地後扭傷,行走十分困難,稍作停頓後,我們決定按計畫返回。一路跟蹤來的特務們旁觀著遭毆打和赤裸了上身的我們,高興的眉飛色舞。
一天兩場暴力都是在警察的注視下進行的,兩場暴力北京來的近20名維權志願者的攝像機、照相機以及部分人的手機全部被搶劫殆盡。在我的汽車鑰匙被警察搶走後,汽車裡面的一萬多元現金和筆記本電腦、以及汽車裡的數部相機包括馬文都先生在包裡的相機全部被洗劫一空。
下午的那場在陳光誠家門口的暴力,儘管持續時間很短,但它對我的視覺衝擊更大,尤其在眾暴徒中,有相當數量的人,從膚色上一看便知他們就是常年事農的當地農民,這些面孔讓我行進在回北京的路上一路上內心哀痛不已。他們與上午施暴者從始至終面無表情的神情截然不同的是,他們在施暴的過程中,情緒異常激動,眼睛中放射出異常興奮的光色!這樣的膚色群體在我常年接待的上訪群體中佔據主要數量。這是在我的眼裡第一次看到的如此眾多的、如此興奮的農民群體向維權人士野蠻施暴的場景。我可以肯定,他們同樣是那些掏錢雇他們來施暴的濫權者常年侵害的對象,他們同樣是陳光誠們常年關注的對象,他們同樣和陳光誠一樣是這個社會濫權者暴虐下的弱勢群體。一點蠅頭小利,使他們成了暴政野蠻暴力的合作者,一點蠅頭小利,讓他們不假思索的加入到了對陳光誠的野蠻迫害的人群當中,而那些雇佣者所掏出的錢,原本就是從他們和陳光誠們的手裡搶來的血汗錢。正是他們對一點小利的不加思索的屈就,使得中共暴政具有了取之不盡的暴力資源,他們同樣作為這個時代的弱勢者,他們同樣遭受著中共暴政對自己自身的傷害。但他們沒有意識到,他們本身就是這種傷害的邪惡力量的有機組成部分。正是這種取之不盡、且為中共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暴力資源,成就了中共搶奪中國國家政權的暴力條件,成就了中共在中國半個多世紀的血腥和殘暴統治。今天,這種殘暴的資源正成為鯨食和葬送我們民族文明明天的惡能量。如此景象,令人至為哀痛。
2006年7月22日 中共黑幫圍堵我全家的第238天於北京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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