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外在中國：山間獵豹般的「鄉下中巴」！

2006-07-03 09:09 足足10個月我圍著中國的大中城市打轉，周圍的事物看起來都那麼無聊和無趣，每個人的腦子想的都是誰有寶馬車誰有大別墅。我一點也不再感激生活的給予和美麗，像所有結婚10年的老夫妻一樣，對芝麻小的事情都充滿抱怨。

　　我決定去個青山秀水的地方散散心———海南島的銅峰嶺，法國佬告訴我那裡美得像仙女聖地。坐上熟悉的中巴車，我的臉上樂得像花一樣。這種破舊的中巴車通常開往山間農村，司機會像長了翅膀一樣狂奔，車上的乘客都是有趣的鄉下居民，他們挑著各種農作物沿路搭車。賣票的女孩子戴著大大的斗笠，她大聲招呼每個乘客，威嚴的表情像在管理一車不聽話的小孩，「把煙扔出去，不准抽！」「你的袋子裡裝的什麼？臭哄哄的！」她毫不留情地下著命令，保證每個人都老老實實。沿途不斷有上下車的乘客，汽車像山間的獵豹沒有耐心等待。斗笠女孩一邊催促農人動作快點，一邊雙手忙碌地拽拿過沈重的挑擔放在車上平穩處。疾馳的中巴車讓斗笠女孩賣起票來搖搖晃晃，她大大方方地把臀部靠在就近的農人肩上，農人也盡量讓自己穩穩撐著斗笠女孩不摔倒。看著這樣的畫面，我便想起了城市的公交車，相比之下，這裡沒有封閉的空調，還沒有城市裡扭捏的規矩。

　　在西方你難分出他是城市的還是鄉下的，但中國的鄉下人卻很好區分，他們比城市人看起來新鮮，聞起來更新鮮。城市人總像是裝在有防腐劑的罐頭裡，鄉下人的皮膚隨著季節深淺不定，發灰的衣衫裡總透著當下要收穫的水果香味。如果乘坐去海邊的中巴車，一車農人的身上準會散發著海鮮氣息。女人們無一例外地戴著三角鬥笠帽，帽子上貼著城市高樓大廈的掛歷紙。中巴車沿途停下的地方都是樹木濃密的路邊，農人一下車就鑽進不易察覺的林間小道，密密麻麻的樹林讓我看不見他的家究竟藏在哪棵樹後。車窗外不時能看見黑色的山羊在悠閑地吃草，愚笨的老牛在哞哞地抱怨自己的鼻子被拴在小木棍上，它真夠笨的，用嘴把小木棍拔起來不就自由了嘛。車上有一個老阿婆引起了我的注意，干乾巴巴的瘦小身材好像隨時能從車窗外飛出去，老阿婆的雙手按著一根扁擔，哇，兩大筐荔枝估計有百斤重。在西方，像她這樣年齡的老婦人早已是坐在輪椅上顫抖得連咖啡都端不穩了。

　　一車人伴隨震耳欲聾的搖滾樂，飛速地行駛在起伏的山脈間。中巴司機不停地翻放自己喜歡的一首搖滾樂，一位滿面鬍渣的老農人，竟不知不覺隨著音樂手舞足蹈起來。

　　兩小時後汽車到了目的地鎮上，我不知道這兒距銅峰嶺還有多遠。舉目望去，銅峰嶺還在海岸遙遠的另一頭。該死的法國佬！我只好沮喪地決定打道回府，好在，回去的路上將繼續坐山間獵豹般的鄉下中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