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國第一貪的斂財內幕
「天下第一貪」的不歸路2006年4月26日,原河北省對外貿易經濟合作廳副廳長兼省機電產品進出口辦公室主任李友燦在衡水被執行死刑,一個巨貪走完了他的「傳奇」人生路…… 自2001年8月到2003年4月期間,李友燦日均受賄7萬多元,短短一年多時間裏瘋狂受賄4744萬餘元,相當一個中等縣全年的財政收入,以受賄數額衡量,李友燦堪稱新中國建國以來被查處的「第一貪官」。
多行不義必自斃,儘管他想方設法掩蓋犯罪事實,乃至跨國潛逃,但仍未能逃脫法律的嚴懲。
本文作者經過近兩年的跟蹤採訪,寫成長篇報導。本報分兩期連載的形式全景掃瞄李友燦瘋狂斂財內幕及其「變質」過程。
妻子當場昏死
2006年4月26日,河北,衡水,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
對於巨貪李友燦來說,這是一個非常的日子。因為他罪惡的生命已走到盡頭。
李友燦接到通知,上午他的家人將來所會見。早飯後,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和同監號的犯人們玩牌,他本能地感覺出這個日子有些異常。8時30分,李友燦被帶到了親屬會見室,見到妻子和遠從河南老家趕來的侄子,他似乎明白了即將發生的事。隔著鋼化玻璃牆,他面色平靜地安慰妻子,大意是事情已經到這步了,就這樣了,你們保重身體吧。妻子難過得昏死過去……
會見後,李友燦回監舍,把身上的休閑裝換成親屬為他帶來的一套藏青色西服和黑色的皮鞋,穿戴整齊,然後在看守人員的帶領下來到院子裡,聽負責李友燦案一審的衡水市法院法官莊嚴地宣讀了最高人民法院的死刑核准裁定。隨後,李友燦在死刑核准裁定上簽字,按下了手印。
整個過程中李友燦顯得似乎很平靜,但本來黎黑的面色透著死灰。
上午9時30分,李友燦被注射執行了死刑。
巨貪原是「苦孩子」
1952年,李友燦出生在河南省淮陽縣一個貧寒的農民家庭。3歲的時候,他父母就相繼去世。李友燦是跟姐姐長大的,姐弟倆相依為命,艱難度日。因為太窮,他們常常不能維持基本的溫飽。十幾歲的李友燦甚至穿不上鞋子,貧窮使他經常受別人的嘲笑和欺負。
艱難的童年生活在李友燦的記憶裡打下了深深的烙印,他養成了自尊而又敏感的性格。出人頭地,發家致富,成了他苦苦追尋的人生目標。
因此,青年時代的李友燦做事認真刻苦,為人嚴格自律。而生活也給了他豐厚的回報。 1970年,他中學沒畢業就入伍參軍,並很快入黨提幹。1979年,他隨部隊參加了對越自衛反擊戰,因作戰勇敢曾榮立軍功。打完仗後,他又作為戰鬥功臣被保送到軍校學習,畢業後,勤勉而紮實的工作屢屢得到上級領導肯定,不到30歲的時候,他已經走上了正團職領導崗位。
1987年年底,35歲的李友燦轉業到河北省計畫經濟委員會工作,從一名軍人轉型為政府官員。他依然保持著踏實肯干的工作作風,角色轉換完成得相當順利,一年多後,他就被提拔為計委辦公室副主任。
從韓國販賣領帶獲利6萬元
李友燦到河北省外貿廳工作時,商品經濟的大潮已經撲面而來。脫離軍營生活的李友燦很快就對聚斂財富發生了興趣。不過這時候,他並沒有打手中權力的念頭,而是充分發揮了自己的「商業天賦」。
有一次單位組織去南韓考察。上街購物時同行的人買這買那,每人手裡都是一堆雜貨。惟獨他把省下的錢提了一包領帶回來。當時這種領帶在韓國折合人民幣每條 7元,在石家莊的批發市場則可以賣到28元。李友燦買的這3000條領帶回國後轉手就淨賺了6萬元。另外,他還通過關係讓自己的妻子為中國航空公司代賣機票,收入也是頗豐。人們說,李友燦有機會就能掙幾筆錢。
同事眼中的他能幹厚道
不過總體說來,還沒有擔任要職前的李友燦看起來是很平常的一個人。據李友燦一個同在石家莊工作的老鄉講,那時候的李友燦誠懇厚道,不大愛說話,待人也實在。
1992年,李友燦擔任河北省機電辦的常務副主任,開始主持機電辦的全面工作。
河北省機電辦有一項很重要的工作,就是專門負責審批全省進出口汽車的配額。
作為省機電辦常務副主任,掌握著全省進口汽車配額的審批大權,李友燦很清楚手中權力的份量。但是在省機電辦工作的前幾年,他對自己的要求仍然比較嚴格。他行事低調,很少跟企業界的人來往,包括在外面請朋友吃飯,拿回來讓公家報銷之類的 「小事」,也基本上是空白。他還有多次拒賄、退賄的記錄。
原外貿廳的人回憶說,在大家印象裡,李友燦是個老實人,工作很認真負責。
一位同事回憶說:這個人很有頭腦,心很細,在工作方面考慮週到,比如組織一個全省會議,如何安排、如何組織、甚至需要什麼樣的會議室等,他都安排得十分細緻。
接觸李友燦的人說,他肯下功夫鑽研業務,總有讓大家心服口服的新思路。他對下屬的工作要求嚴格,一絲不苟,那些應付、糊弄工作的人,會受到他聲色俱厲地批評。那幾年李友燦分管的工作也有聲有色,多次受到河北省政府的表揚。
1996年9月李友燦再次升職,被「扶正」為河北省機電產品進出口辦公室主任,成為副廳級的高級領導幹部。2000年3月,他又被任命為河北省外貿廳副廳長,仍然兼任省機電辦主任一職。
升任高位後,他開始飄飄然
李友燦當了機電辦的一把手後,人們慢慢發現,過去那個為人憨厚、不善言辭的李友燦漸漸變了,說話多了,接觸人也多了。
一個同事說,可能是貧窮出身的陰影,李友燦非常愛表現自己,最初還很策略,後來就比較放肆了。比如開會太晚大家聚餐,有同事給家裡打電話說不回家吃飯了,他就說,我是回家吃飯才給家打電話,這樣就顯得他應酬多。李友燦常常在副職面前表現出優越感,譬如「我的工作能力比你強,我提升得比你快,我比你們見世面多,朋友比你們多」等等。他特別喜歡表現自己,一個跟他接觸比較多的同事說,他說話的內容總是表現他如何能幹。
副廳長迷上了「高爾夫」
手中不斷增大的權力,開始消解李友燦的自律和謹慎,這個苦孩子出身的高官似乎覺得終於可以享受生活了。原本低調的他開始週旋於汽貿界的大老闆之間,而且對高爾夫球這些時髦前衛的高消費活動越來越有興趣。一位原機電辦的工作人員回憶說,李友燦後來打高爾夫球都「打瘋了」,基本上每星期都去玩,單位裡有時兩三天看不見他。他的車後備箱隨時放著球鞋、球帽、球桿,還時不時拿出來向別人炫耀。
李友燦整天出入於石家莊、涿州、北京的高爾夫球場,而為這些高額消費買單的則是那些汽車貿易行業的老闆們,這時的李友燦已不再像過去那樣「清廉」了,對老闆們的「供奉」他理所當然地笑納了。
燈紅酒綠的生活越發刺激了李友燦對財富的渴望,後來他自己供稱「就是想有一筆錢,一大筆錢。」
李友燦這樣剖析自己腐敗的原因:一是認為政治仕途基本走到盡頭,不會再晉升。二是當時中國正申請加入世貿組織,一旦加入,汽車配額制將很快取消,他就不能再利用這份權力來為自己撈取好處了。
20個月獲「酬金」4700餘萬
和很多貪官們一樣,在剛走上腐敗之路時, 李友燦也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受賄數額也是由小到大,由少到多一開始的。
當時,社會上有很多倒賣汽車配額的掮客,他們利用各種關係和手段拿到配額,再轉手倒賣給有關公司。正是從這些配額販子手上,李友燦收受了第一筆賄賂:一個大信封裡的4萬元錢。
在一次次「安全」受賄後,李友燦從最初的緊張惶恐慢慢轉變得心安理得,他漸漸不滿足於這種小打小鬧了,他開始尋覓「大魚」。
貪慾的閘門一旦打開,就再也關不上,但像李友燦後來那樣無限放縱自己,瘋狂斂財的案例,確實十分罕見。從2001年8月到2003年4月期間,李友燦大發買賣配額財,非法收入總數達4723萬元,日均進贓7萬元人民幣。
從此,釣上大魚的他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驚弓之鳥落魄逃亡
有了錢的李友燦並沒有感到多少金錢帶來的「幸福」。相反,他收的錢越多,就越感到惶恐不安,就越擔心自己有朝一日被發現。
李友燦自己供述說:「我覺得窮的時候根本不害怕,沒負擔,後來錢多了,特別害怕,我也不敢見人,不敢吃,不敢玩,真不知道自己是圖什麼。」
2003年4月,機電辦一名工作人員自殺,有關部門進駐機電辦調查。此時的李友燦已如驚弓之鳥,他匆忙銷毀了自己所審批的有關進口汽車配額資料,然後化名「張建國」,通過一家旅行社,倉惶逃往俄羅斯。
惶惶不可終日時三次自殺
逃到俄羅斯後,李友燦藏匿在一個小城裡。由於沒有合法的居住身份,擔心被俄羅斯警方發現,他租了一套房子閉門不出,甚至連日常用品都是叫人送貨上門。與世隔絕的生活,從一個高官到逃亡者的落差,都使李友燦感到絕望,他迅速崩潰了。
在俄羅斯的8個月裡,李友燦三次試圖自殺。第一次他將皮包的揹帶綁在暖氣管子上,想上吊自殺,可揹帶斷了;第二次他換用自己的腰帶,而且特意找了一個寬腰帶,但命運似乎和他開玩笑,腰帶居然又斷掉了;第三次,他想用隨身攜帶的藥物自殺。他有心臟病,身上帶有速效救心丸。李友燦一次吞下了一瓶速效救心丸,結果沒有任何反應。三次自殺未遂,李友燦只好繼續在這種生不如死的狀態下煎熬。
2004年4月9日,當已逃亡8個月的李友燦準備逃往另一個城市時,公安人員在俄羅斯警方的協助下,終於在俄羅斯的哈巴羅夫斯克市將李友燦抓獲。此時的李友燦再次選擇了自殺。
他利用上廁所的機會,把幾十粒硝酸甘油全部吞進去,然後撞向廁所裡的陶瓷便器尖銳的側楞,連撞了兩次,撞得頭破血流,血肉模糊的他欲第三次撞擊時,俄方警察衝了進來。
多次自殺未果的李友燦知道自己無法逃脫中國法律的審判,他曾仰天長嘆,「這是老天爺不讓我便宜死啊!」
說明加入共匪是罪惡的根源。
(阿拉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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