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江毒水污染了俄羅斯對中國觀感

二００五年十一月十三日，中石油吉林石化分公司雙苯廠發生爆炸事故，除造成人員死傷，還導致約一百噸苯類物質流入松花江，嚴重污染江水，沿岸數百萬居民生活深受影響。俄羅斯緊急狀況部長蕭伊古十二月十五日從莫斯科飛往遠東首府伯力，坐鎮指揮處理中國毒水入侵問題。

俄羅斯遠東環境部門在去年十一月十三日吉林石化工廠爆炸時就進行調查，由於當時松花江水污染的相關消息被中共官方封鎖，所以當時得出結論認為，爆炸污染空氣不會波及到俄羅斯。然而在十一月二十三日哈爾濱發布停水告示，苯污染松花江事件曝光後，俄羅斯社會和政府高層都非常震撼，針對此事成立專門的緊急處理委員會，國家杜馬議會多名議員也建議就此次污染事件對俄羅斯帶來的危害和一切後果向中國索賠。

過去中國的經濟發展，給俄羅斯遠東地區帶來巨大經濟利益，也是俄國人願意接受污染的原因。但是這次中國石油吉林石化工廠爆炸，松花江發生重大水污染事件，有大約一百噸苯類污染物傾瀉入松花江中，引起國際社會關注。過去伯力受中國污染的情緒完全宣泄出來，他們的抗議標語直接反映這種情緒：「黑龍江不是黃河」、「不要在我們的河邊拉屎」、「拉屎以後要收拾乾淨」。

此時媒體也緊密跟蹤報導，除傳統媒體報紙、電視、廣播的大量報導外，網路和手機簡訊也起了作用。當伯力市民們從電視、報紙和其他新聞傳媒看到中國哈爾濱市民爭先恐後搶購瓶裝純淨水的時候，也意識到大禍臨頭。他們一邊謾罵、詛咒中國的欺騙掩蓋事實，同時也加入了存水搶購瓶裝水的潮流，導致那幾天純淨水價格上漲了約百分之十五到百分之三十。而一部分富有的市民更為躲避污染而離開伯力，前往其他地方暫住。

一些專家和學者也從莫斯科調到遠東地區監視事態的發展，當地政府會同各方專家召開多次研究會議，討論如何採取有效措施，以便在污染水到達俄羅斯境內前，最大限度減少生態污染和對俄羅斯居民生活的影響，並召開多次新聞發布會，報告最新的松花江水污染的狀況，以及政府頒布的政策和方案。

同時，俄國外交部積極向中共施壓，要求獲得及時準確的污染情況訊息，並取得俄羅斯媒體和專家前往吉林化工廠爆炸地點進行現場分析的特權。不過，據俄國媒體報導說，中國仍然禁止俄國直升機和專家到黑龍江對岸中方一側採集江水進行水質化驗。

當地政府早在去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就聲明，將確保五萬立方米的庫存飲用水和六十輛裝水車屆時會到達醫院、學校和幼稚園等地，稍後又下令對飲用水不准亂漲價，上漲幅度不應該超過百分之十。伯力的兩家主要啤酒廠停止生產啤酒，而改為生產瓶裝飲用水。政府還調撥了二十公噸用以稀釋苯污染水流的活性炭，並向中央要求撥款購買純淨水，確保居民在此期間免費獲得飲用水。

俄方也開始尋找黑龍江之外的水源，在附近地區鑽井取水，隨後又發布命令禁止在黑龍江流域捕魚，以防止居民食用被污染的魚類而中毒。伯力的環保部門也開始統計這次松花江污染為俄羅斯帶來的經濟損失。

進入十二月，政府部門為了伯力市的水庫不被苯污染，在伯力流段上游六十公里處的黑龍江支流卡薩克河開始截流。伯力總共存水達到八點二萬立方米，據用水量來計算，可確保六十多萬市民三天的正常使用飲用水。

此事件在俄羅斯帶來的衝擊大得罕見。就在污水到達前夕，俄羅斯發行量最大的報紙，也就是剛被親克里姆林宮的俄羅斯天然氣公司Gazprom買下的「消息報」 專題報導「中國人來了」，引起社會極大關注。俄羅斯遠東研究所研究員維羅尼佳指出，這文章在此關鍵性時刻刊出，有意就此次污水事件讓俄羅斯社會重新關切遠東、正視遠東與莫斯科愈來愈遠的事實。

「中國人來了」這個專題在去年十二月十二日、十三日以四個大版刊登。記者以幾個實例說明莫斯科與遠東的疏離：莫斯科與伯力距離九千公里、時差為七小時，伯力與北京距離一千公里、時差為兩小時。伯力只能看到俄羅斯電視臺與第一電視臺，節目還是前一天的，可是卻能收到中國五個頻道的當天新聞，因此當哈爾濱剛發生毒水事件時，伯力人與哈爾濱人對事件發展的感覺幾乎是同步的。

黑龍江畔兩城市中國黑河與俄羅斯布拉戈維申斯克的消長更是顯著，在一九九二年前，布拉戈維申斯克是繁榮富庶的小城，黑河是真正的窮鄉僻壤。但是近年來黑河到處是摩天大樓，布拉戈維申斯克卻淪為破舊城鎮。一名離婚的俄語老師伊凡諾娃帶著五歲的兒子搭黑龍江渡輪來回跑單幫，「把耶誕節飾品從黑河送到布拉戈維申斯克」，兩人一次可以帶一百公斤的貨物，現在他們母子一個月賺到的錢比三個俄語老師的還多。

報導引述，阿穆爾州副州長亞歷山大說，「黑河蓋高樓大廈的錢是從我們的市場賺的；他們賺錢建設地方，我們賺的錢則上繳聯邦政府」。他說，從一九九二年起，當地政府就建議成立經濟特區，當地居民希望黑河與布拉戈維申斯克間能搭起橋樑雙方互通有無，但是這一方案選舉時雖然一再被提起，十餘年過去了，仍是「夢幻」之橋。二００五年秋，俄羅斯聯邦經濟貿易部部長格列夫到遠東考察一星期，又再次否決該案。

一批批非法中國移民進入俄羅斯遠東，彌補當地人力不足。到底非法移民有多少？俄羅斯內政部說二十萬；外交部說有四十萬到七十萬；當地媒體所稱竟高達三百萬到一千兩百萬人。確實人數沒有人知道，但是最近幾年農曆新年，當中國人回家過年，這地區城市甚至發生食品供應短缺的情況。

但有俄國人抱怨，由於大批中國人湧入遠東，取走當地原物料資源，且什麼都吃，弄得連當地麻雀、蒲公英都變少了，而當地警察局去年只取締九十三起非法移民案。俄羅斯地頭蛇都知道只要隨便恐嚇中國人就可以勒索到錢財，當地警察也把非法移民當成外快收入主要來源。一些學者認為，由於地區執法單位的縱容，使中國非法移民在俄羅斯迅速發展。莫斯科專家指出，這次污水事件，能讓遙遠的克里姆林宮瞭解遠東正發生的天翻地覆改變。

(中央社記者張弘光莫斯科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