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方安生為什麼此時出山

被中共任命的董建華抄魷、被香港人視為香港良心的陳方安生首次以腳打破自退休後的沉默態度,高調參與香港人爭普選的12.4大遊行。陳太強調,是「為表達對普選強烈訴求」,以普通市民身份踏出民主第一步,沒有任何政治目的,亦不打算參加特首選舉,只望在「有生之年可以看到普選」。

陳太此舉引起中共土共和左派不安、香港政界震動,成為傳媒報導評論熱點。陳太為什麼出山?為什麼早不出遲不出偏偏在這個時候出山?

現把各種觀點摘錄和評介如下。

[一]、中共土共及左派的「陰謀論」解讀

多維網這樣描述陰謀論的:「熟悉北京政情的人士指出,陳太遊行一事的「出場序」,教人深切意會到,她的參與絕對不是像她所言「是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參與」,整件事看來是經過精心安排的。首先,在遊行前夕,先向媒體放料製造聲勢;接著,在遊行前,又先舉行記者會,發表談話;遊行期間,既不帶頭,也不站到台上講話;到了最後,又選擇不跟隨大隊行畢全程,在距離她曾長時間工作的政府總部還有一段路程便提早離隊。上述跡象均顯示她「此行」是有所圖,而矛頭清楚地是對準她的前下屬、現任特首曾蔭權。官員的解讀也是如此。一名知情的官員分析,過去幾個星期,政府一直都想不通,為何民主派堅持要把「政府提出的政改方案」和 「普選時間表」捆綁在一起,擺出一副絕不妥協的姿態,但見到陳太現身便「頓悟」了」

也有陰謀論指陳方安生這次高調出山是公開挑撥,想把已經存在的公務員對特區政府不滿情緒公開化,藉之給曾特首添加管治困難,甚至搞垮中共任命的曾蔭權特區政府。

這種論調是中共及其打手在歷次政治運動中必用的批判工具,人們都耳熟能詳,無需多評說。

[二]、忠胡派的「胡錦濤開明」解讀。

理由一:忠胡派認為胡是優於江的政治家。陳方安生之在此時此刻出山,是因為她相信胡是優於江的政治家。因之她作出一個重要的判斷:胡將在香港搞民主,胡錦濤時代是香港人民爭取民主的時不可失機不再來的千載難逢的機遇。陳太信任胡主席,胡主席給了她信心;所以,即使是早前江時代反對23條立法的五十萬人大遊行那麼必要迫切的抗議活動,陳方安生也不出山,也不遲些時候再出山,偏在胡當政的今天才出山。胡錦濤開明表現在連曾蔭權這樣的「港英殘渣餘孽」都敢任用當特首,陳方安生是有政治頭腦的政治家,政治智慧絕對高出其他人一大截,自然會得到啟示和受到鼓舞,相信胡錦濤可以接受她,覺得向開明的胡新領導層爭取香港民主是現實的。

理由二:香港遊行後曾蔭權敢於作出這樣重要的承諾:「我相信我將在有生之年看到香港普選」──意思是在十幾二十年內,胡錦濤可以接受的香港全面普選的時間表。曾這話並非心血來潮之言,而是吃透胡錦濤思想的表現。在一二十年內,不但香港必然會有雙普選,大陸也一定會發生翻天覆地的民主換新天。

這是中國幾千年盼明君盼青天的遺風殘思的表現;是近年「胡哥你好」、胡朝開明新政幾近消聲匿跡後的迴光返照;或許,也是某些人追求民主受到挫折後屈服於現實的思想寫照。這是把與陳方安生出山這件事沒有必然因果關係的某一時間的背景強作事情發生的因由。典型的想當然爾,這想當然的深層表明奴隸傳統基因還起作用。

這一派說法沒有市場,連國內中共喉舌也不敢作如此無稽之談。但在中文網路倒能聽到這一派的背時的奇談怪論。

[三]、政治骯髒派的「政客野心家」解讀

政治思想中有一種不成理論體系,但頗能吸引一眾人的「政治骯髒」論。這一理論力指所有政治毫無例外都是強盜分贓的勾當。以這一派理論看陳方安生出山,陳太當然是一個謀權的政客。這一派認為,陳方安生乘香港民主派群龍無首的時機登高一呼,一舉成為民主派共主,以之累積政治籌碼,待機問鼎特首。經常保持曝光,延續其香港良心形象於港人心中。陳方安生有卓越的管治才能又熟悉公務員架構且在其中有崇高威望、為香港人接受。她一直憑藉這些優勢等待北京賞識和賜官。若中共不識做,她也有其與中共交手討價還價的政治本錢。

這一派說法有一定的市場。

[四]、人性派的「政治運動」解讀

人性派的「政治運動」解讀的理論與事實依據如下。

可以精略地這麼說,政治運動是人性在權力分配和互動的過程。一般地它是一種理性運動。投入這個政治運動者,大都出於個人利益;並尋找可行而代價最小的方法實現這個利益,且力求利益最大化。「個人利益」當然包括「人不為己天誅天滅」的那種極端自私自利,這在專制社會表現尤其突出。但是,在民主社會中,主要是其他各式各樣的少損人、不損人或與人互的「個人利益」。在任何社會都有些人會追求在為眾人爭取權益中獲得個人利益的保證──這往往表現成大公無私的高尚品格,但是,實質核心仍是個人權益;只是這一權益與眾人權益一致而已。這種品格的升華就表現成諸如某些為政治社會宗教理想而獻身的志士烈士犧。甘地華盛頓等政治家就是具備這樣的品德。這種品德的條件是這些人同時具備人性中的利他心、愛心等方面的善性,凸顯並起主導作用。

陳方安生之出山,與她的教育、受益於英治下的自由法治和間接民主的好處、受到一黨專政的迫害,加上她個人的善性,組合成了她的自由民主觀念。她的公私場合行為記錄組成了她的「香港良心」的形象。這些觀念和歷史經驗促使她走向為香港爭民主的道路。

這就是陳方安生之出山理由。

當然,我們不是陳方安生肚裡的蛔蟲,她是不是想藉此為個人留名立萬,她是不是想藉此當民主派共主,是不是想利用港人民主訴求坐上特首交椅,是不是想報被貶的一箭之仇,我們無從知道,也無需知道。我們要知道的是她的個人訴求與港人利益一致,她的作為有利香港人;我們依據她過往的行為記錄相信她不會像曾蔭權那樣屈服於權力而損港人權益。這就足夠了。

她為什麼早不出山遲不出山,偏偏在這個時候出山?

這要從今天的國情港情說起。今天中國的國情是,胡錦濤新政全面強化專制;向金肥子學習到西柏坡朝拜是其形象標誌,強抓強壓民間維權、異議人士和強力鉗制言論與封網,是其本質體現。胡新政是六四以來政治氣候最肅殺的時期;這肅殺不但表現「依法」剝奪鎮壓,更用上黑社會手段,政權全面黑社會化。但是,其控制能力不論是對體制外的民眾還是對地方、屬下都急速退化。在這樣的主觀條件下,客觀呈現的現象是「群體事件」(有組織的集體性的暴力抗爭、騷亂、和平集會抗議…)量急增質趨強;民間精英和民眾的權利、政治意識日益普遍、提高和自覺;維權運動、異議抗爭、爭取宗教自由在高壓下不減反增;自由民主話語權己主控民間輿論並日漸入侵黨內;黨內異議聲音已現並持續;提倡民族主義儒家教條阻止不了自由民主人權思想的攻勢,聲稱準備批准國際人權公約和發表民主白皮書是其被迫屈服的實證…香港的自由法治人權尚基本未失,主流輿論是要搞好經濟不要政治化、民主不能代替麵包…但是,經歷了董建華因唯共是從而政積一敗塗地、23條立法的經驗教訓、人大一而再釋法、土共左仔們搞愛國港人治港的港式文化大革命鬧劇、官商勾結…教訓,人們深知沒有民主,僅存的自由人權法治勢將盡失。有此理性認識,爭論經年的民主進程有被曾政改方案堵死的緊急情況下,民主意識空前高漲。也可以說,香港此刻到了曾蔭權和陳方安生都有同感的香港「現時是處於十字路口、關鍵時刻」。

政治敏感者可以判斷:自由民主人權與專制決戰序幕己啟,在大陸是爭取自由民主的關鍵時刻,在香港則是拯救自由民主人權法治的生死關頭。我的看法正好和忠胡派的「胡錦濤開明」解讀相反。我認為陳方安生就是在這樣的一種國情港情下,基於對現中共政權和中共任用的香港曾蔭權特區政府不信任,基於個人的抱負、對自由民主的執著和對香港的承擔、使命感,還基於她思想發展過程恰好到了這一階段;作為一個政治家對時局的認識和準確、正確判斷;在這些因素互動配合下,陳方安生在這一關鍵時刻出山。

「香港是我深愛的地方,我視自己為愛國、愛港的一分子,我相信民主對香港發展有好處,在適當的時候,亦是對國家有好處……做人應該本著自己的良心、信念及宗旨做事。」「我同意特首所講,現時是處於十字路口、關鍵時刻,所以我有需要站出來…」這是陳方安生出山因由的準確表達。


新世紀(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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