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都市報：天下大惑不解

2005-12-05 01:46 安徽天長禽流感疫情舉報者喬松舉，近日被江蘇高郵警方刑事拘留，理由是涉嫌與兩年前一宗敲詐勒索案有關。這則消息被網路廣泛轉載，沒有人明言此事涉嫌打擊報復，但是其間的疑慮和猜測卻是顯而易見的。也許這些疑慮和猜測純屬多餘，是網站和網民以小人之心對作風正派的地方權力機關的冤枉，但是既然已經眾所矚目，有關方面就應該予以關注、調查和公開解釋。
禽流感仍然不緊不慢地在全球擴散，每天都有新的消息。兩天前，我國新疆、湖南發生新的疫情，又有十多萬隻家禽被撲殺；昨天，印尼又確認一例人感染 H5N1禽流感死亡病例，全球此類死亡病例增至64例。在這個災禍頻仍的星球上，這些數據仍然算不上什麼威脅，真正的威脅仍然來自世界衛生組織半年前開始的一再警告:禽流感病毒變異已不可避免，人傳人已有可能，如果失控，將全球暴發，會有數百萬人死亡。

包括中國在內的各國政府，對世衛組織的警告高度重視。衛生部部長高強在11月30日新聞發布會上說，中國禽流感疫情防控已進入高於藍色預警的黃色預警階段，把有效防控人感染禽流感作為重中之重。在這種背景下，安徽天長禽流感疫情舉報者喬松舉的行為顯然沒有受到足夠重視，有關部門既沒有公開肯定，更沒有嘉獎；如果他的確涉嫌犯罪，不應該因此而免受懲罰；但是如果因此受到報復，那就令人難以容忍了。

據多家媒體報導，10月中旬，喬松舉的父親接到朋友安徽鵝農馬正朝的電話，稱其鵝群染病，欲賣往江蘇。喬松舉得知後，進行了勸阻，並及時向農業部舉報疫情。農業部迅速派人調查，地方政府高度重視，十多萬隻家禽被撲殺、焚燒和深埋，十多萬隻家禽被接種疫苗。世衛專家對安徽疫情的及時防控給予了高度評價。農業部10月24發布消息的當天，喬松舉在北京見到了農業部獸醫局局長賈幼陵。

對於這些報導，農業部沒有否認，但也沒有對喬松舉公開褒獎（只有喬松舉私下對記者說，他拒絕了農業部的獎勵）。地方官員卻不肯承認，堅持說是地方政府向農業部通報的疫情。但是，據《時代人物週報》報導，農業部調查組抵皖的當晚，天長市官員迅速找到馬正朝等人，問「為何要直接報到農業部」，還說，如果不報上去更好商量，並提出給他一筆錢，要求他立刻離開天長。10月26日，疫情被公布兩天後，地方警察將喬松舉帶走詢問:「拿了農業部多少錢？誰讓你舉報的？你知道不知道這樣做後果很嚴重？」

在有關方面進行調查證實之前，我們並不認為，以涉嫌敲詐勒索案遭到刑事拘留，就是喬松舉舉報疫情的「嚴重後果」。然而，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此事不作公開解釋，而任由謠言四散，當地如果再發生此類事情，村民舉報就需要更大的勇氣了。

對喬松舉被刑拘進行調查和公開解釋，不僅關係到個體公正，也關係到禽流感的防治。正如喬松舉向記者描述的那樣，養雞鴨鵝者，大多是並不富裕甚至還很貧窮的鄉民，由於地方政府未必嚴格執行國家規定的補償政策，他們往往不肯主動上報疫情，偷偷地賣到外地是一種可以想見的行為。在鄉親鄉鄰的人情網中，在地方政府大力發展經濟的戰略方針下，舉報者面臨很大的壓力。這種背景之下，鼓勵舉報行為尤為重要。

這並不是什麼深奧的道理，農業部官員心知肚明。在最近制定的《病死及死因不明動物處置辦法（試行）》中，農業部除了規定重大疫情及時上報外，還要求各地建立舉報制度，對舉報有功人員，給予適當獎勵。

為此，我們認為，農業部應該盡快查明:喬松舉到底是不是舉報有功人員，應該受到何種獎勵？公安部門也應該盡快解釋:喬松舉是不是因舉報而受到報復，如果不是，他所犯何罪，當受何種懲罰？公眾能夠知道真相，就不至於信謠傳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