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訪 中國一道獨有的風景線(圖）

黑龍江訪民說：上訪，中國社會的一大特色。從縣鄉到中央，哪一級政府門前都坐著上訪群眾，哪一級信訪機關的院子裡都人滿為患。在號稱「首善之區」的北京，居然還形成了獨具中國特色的「上訪村」。人們在包袱裡背著上訪信、血衣、乃至兒子的頭顱，手裡拿著大信封，祈望進京能遇到青天大老爺。

然而中國的衙門口對上訪人員的「血淚史」並不在意，否則他也就不會對上訪人員橫挑鼻子豎挑眼睛了。上訪人員蒙受了那麼大「冤屈」，吃了那麼多的苦，好不容易見到「公僕」，可「公僕」卻對他們橫加管制，嗓門大了不行，說粗話不行，人數多了不行，時間長了不行，總之不聽話就是不行。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簡直把上訪人員管成「犯人」了。很多上訪人員在「公僕」跟前滿臉陪笑、俯首貼耳，「公僕」讓幹啥就幹啥，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完了還要對「公僕」說些感激涕零的「好話」，連上訪的人自己都說當回「三孫子」只要問題給解決也值了。為見公僕，訪民可謂是耗費了無窮無盡的精力和資源，問題始終不得解決，甚至還因為打擊報復等原因造成事態的進一步激化，家破人亡者也大有人在。我本人因多次來京告狀，多次被送回當地，生命多次受到威脅。

北京訪民說：你對著豬訴苦，豬聽不懂就靜靜地睡覺；你對著牛訴苦，牛聽不懂就默默地「倒嚼」；你對著狗訴苦，狗聽不懂會對你搖搖尾巴。但是，你歷盡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了黨政官員，他不僅不聽你訴苦還可能賞你一頓老拳。因為在中國上訪制度中形成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哪個地方頻頻發生上訪，特別是進京上訪，這個地方就被認定為「社會不穩定」，當地官員將會面臨嚴峻的「一票否決」。各省市的殘酷截訪、劫訪應運而生！當場打得你皮開肉綻算是輕的，更多的情況是把訪民關入牢房；自己挨打坐牢不說，往往還要連累妻子兒女以及年邁的父母。跟《中國農民調查》《岳村政治》裡描述的一樣。這個社會現實太黑暗可怕！千千萬萬的上訪人員，特別是那些長期上訪的「釘子戶、專業戶」，絕大多數都有一筆不堪回首、觸目驚心的「血淚帳」，若不是他們的合法權益被肆意地侵佔，若不是他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但凡有一點出路可走，他們也不會上信訪這條「獨木橋」！我多次目睹外地訪民在北京挨打，被像趕牲口一樣驅趕毆打，野蠻的被塞入警車！……

政府的不作為造成循環上訪、一次次、一層層上訪，一次次、一層層批轉，例行公事，衙門作風，終點又回到原點，不了了之，或者週而復始，無限循環重複上訪、越級上訪和集體上訪等等亦由此而生。上半年頒布的《信訪條例》通篇我們看到的仍是對上訪人員不厭其煩的約束和限制，給上訪人員所畫條條框框之細緻，可見一些相關人員的良苦用心。當然，《信訪條例》也對黨委、政府機構作了一些規定，但這規定多是泛泛的、粗略的，即使這樣，這些規定一到了下面也難免要 「大打折扣」。而上訪人員如脫離了條條框框，那等待著他的將是各種重拳的嚴懲，上訪人員尚未上「橋」，就已經被置於了一個「嚴加管教」的可憐地位了。可謂是「越渴越吃鹽」!

有了《信訪條例》及相應制度的管理，供千萬上訪人員進出的「信訪門」更是窄得擠死人了。而國家信訪局發言人的大嘴一張，這道「信訪門」 以及「信訪橋」不但更能擠死人，而且還險像環生起來了。本已狹窄的「信訪門」在發言人的慷慨陳詞之中竟幾乎變成了一條「縫」，擠入的難度不亞於「上青天，如稍有閃失，擠破點東西，那力度加大了好幾倍的重拳擊就會呼嘯而來。

遼寧訪民說：既然每一條尋找真理的路上都佈滿了荊棘，很多絕望的中國人只好做出另一種選擇，就是自殺。由在家裡自殺發展到在大街自殺，由在大街自殺發展到在政府機關門前自殺，由在本地自殺又發展到上天安門自殺；同時，個體的自殺正在向著群體的自殺發展，動輒幾十人坐在樓頂揚言自殺。去年到今天發生在北京的訪民自殺方式有在天安門自焚的，母女同吃耗子搖五步倒的，跳地鐵的，拚命沖中南海的，集體跳天安門金水橋的，上吊的、昨天還發生集體撞天安門旗桿子……新華網北京2003年11月19日報導說，當代中國每兩分鐘就有一人自殺…… 這是一個多麼悲愴的民族！就我個人而言，幾年前當我一夜間從富人變為窮人，從董事長變為乞丐的時候、當我親愛的妻子孩子為生活所迫離開我的時候，我也想過臥鐵軌……

有著切身經歷的他說：在共產黨獨霸的中國，身為工人，你付出了勞動卻可能得不到任何報酬；身為土裡刨食的老農，你的耕地可能被村幹部悄悄出賣，你承包的山林可能被無理褫奪；身為市民，你的房屋可能被強行拆遷，一家數口從此流落街頭；身為守法公民，你的兒子可能被公安刑訊致死，你的女兒可能被幹部或警察姦污；你小心翼翼做人，沒準兒哪天突然飛來橫禍，從此身陷囹圄……一句話：身為當代中國人，你的權利隨時隨地都有可能遭到肆無忌憚的侵犯。來北京上訪的人哪個沒有一本血淚帳？生而為中國人，最大的痛苦不是缺衣少食，不是缺醫少藥，不是被冤打冤殺，而是沒地方說理。缺衣少食、缺醫少藥，世界上有些國家比我們更嚴重；受到不公正待遇、被冤打冤殺，在任何時代、任何國家都可能發生；而含冤受屈卻沒地方說理，哪個國家政府是這樣的？老百姓活著有意思嗎？有人就選擇了死。那可不是他願意死，是被逼的走投無路了。

他認為：在一個正常社會裏，一位正常人受到不公，首先想到的自然是訴諸法律。但中國的特色就權大於法，特別是黨政權力干預司法嚴重損害了司法體制的獨立性，也導致司法的腐敗、軟弱與低效。本該是個解決糾紛的機關，卻變成了製造糾紛的機關；本該是個消除民怨的機關，卻變成了積累民怨的機關。數不勝數的法律法規不過是孟州牢城營裡的「殺威棒」 ，運用之妙僅存乎「管營老爺」一心：打你100「殺威棒」，那是本老爺執法如山，你怨恨不得；不打你，那是本老爺格外開恩，你必須叩頭謝恩，最好再拿些銀兩來；本老爺看你是個有用之人，你就是想挨打也不成。各級黨政要員便是大權在握的「管營老爺」。面對這樣的司法機關，窮百姓即使有天大的理，怎能指望他們為自己伸張正義？

經歷了幾年的上訪生活，他認為在中國的司法人員眼裡，法律已成為他們向上獻媚、向下勒索的工具。明知對方無罪，只要「老爺」發了話，他們判你沒商量；明知對方有罪，只要被告後臺硬或是有銀子，光天化日之下他們也敢拱著腰把罪犯送出門。他們權傾一方，稱孤道寡，通過政法委控制著一切司法機關，從不把法律放在眼裡。「法律不如法規大，法規不如紅頭文件大，紅頭文件不如烏紗帽大」，這是中國法制建設的悲劇，也是至今為止仍顛扑不破的「真理」。作為社會公正的「最後一道防線」，既然司法裁決的終局性和嚴肅性不能得到尊重，新冤案不斷出現的同時，那麼循環上訪、一次次、一層層上訪，一次次、一層層批轉，例行公事，衙門作風，終點又回到原點，不了了之，或週而復始，無限循環重複上訪、越級上訪和集體上訪將永無休止。

「上訪村」裡依然熙熙攘攘，真是可悲可嘆。信訪這首窄「門」又豈是好擠的，這「橋」又豈是好上的，僥倖能度過此「橋」且還能見到青天的不但鳳毛麟角，而且還多是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