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神秘的地方:兩日本外交官眼中的中國
淵上正悟:1974年生,日本駐廣州總領事館文化領事。1997年第一次來中國,2001年在大連留學,在中國生活已有四年。除了河南和海南,幾乎去過中國所有的省份和省會。淵上正悟
「我在東北有不少一輩子的朋友」
「這是一個神秘的地方,」淵上回憶起對中國的第一印象,「在1980年代,也就是我們讀中學的時候,日本國內有關中國的消息很少,報紙、雜誌、電臺等媒體上關於中國的信息不常見。」現在,他知道中國的每個城市都有獨特的風俗、語言和性格。
「如大連的足球很厲害,無論男女身材都很高大,性情也急,在路上會見到吵架和打架的情景;廣州人的個子矮一點,作為南方人,他們的性情溫柔,很少見到吵架的情況;拉薩就是宗教色彩比較濃的城市;海邊的城市如泉州、廈門的人性格開放一點,問路的時候都是微笑著給你耐心回答,在東北地區問路,他們會戒心重一點,很多時說不知道,但跟你熟了之後,很熱情,所以我在東北有不少一輩子的朋友。」在大連留學期間,淵上像來自世界各地的留學生一樣,跟中國同學做朋友,一起在宿舍看影碟,上課聽不懂的課後會借閱中國同學的筆記,開始逐漸瞭解中國人的生活。
「中國人非常重視朋友關係,我知道中國人把這叫做『多個朋友多條路』,有一次我跟朋友說要到北京旅遊,他馬上說自己在鐵路系統有朋友,然後就幫我購買車票還送了過來,這在日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可能的事還有買東西的時候可以討價還價,在日本這是見不到的。如果要買一頂帽子,淵上現在會問中國同事在哪家店買最好,「這是以前我不知道的事情。」不過在中國朋友給他介紹的中國中,主要內容還是美食、旅遊景點以及中華文明等方面,在淵上看來,外國人對中國其實有很多興趣。
因為兒子在中國工作的原因,淵上的父母親也來過中國,「他們喜歡中國,還樂意為不少年輕親戚到中國留學做擔保人。」10多位日本朋友也因為淵上的介紹而來到中國旅遊參觀,並表示喜歡這裡。「當然,有時候,像出現去年亞洲盃決賽的情況,難免讓他們產生複雜的情緒,他們會想:中國怎麼會這樣子。」淵上說。
「中國朋友對日本人有很多誤解,比如認為日本女人一般結婚後都不用幹活,在家做家務和照顧孩子,實際現在日本國內很少見,只是在戰後五六十年代比較多一點。還有認為日本男人都是大男人主義,我們甚至連什麼是大男人主義都不知道,相信很多日本男士也不知道。」當旁邊的女同事解釋什麼是大男人主義後,淵上馬上為自己「申冤」:我在家也會做家務。
日本領事館每年都會邀請不同地方的中國媒體到日本參觀訪問,目的就是讓中國人可以接觸到現在的真實的日本和日本人。「中日之間的瞭解處於一種表面的甚至是負面的相互瞭解,彼此缺乏一種真實瞭解的橋樑。」對於中國人不滿意日本人不反省歷史的說法,淵上舉了一個例子:現在90%的日本人都學過中國歷史,中國歷史跟歐美歷史一樣都是日本中學教科書當中的一部分,但大部分人特別是年輕人對歷史瞭解不夠,也根本不感興趣。淵上認為:「真正糾纏在歷史問題上的其實是很小一部分人,而這卻是目前中日問題的最大部分。」
森路未央:1973年生,日本駐廣州總領事館經濟專員。1994年第一次來中國。在中國生活的五六年時間裏,去過中國三分之二的省份,都是去農村地區。
森路未央
「我喜歡看中國資訊中人物介紹」
1994年夏天的一個晚上,得益於東京農業大學與中國農業大學的學術交流,21歲的橫濱人森路未央乘坐的飛機降落在北京首都機場,並在北京生活了一個月。在此之前,森的「外國」概念都是發達的美國和歐洲,第一次來到一個發展中國家,他最大的慾望是「最想知道中國是什麼樣的國家」。
森考取了研究生,方向是農業經濟學,5年間10多次來中國。「雖然每次都是從繁華的城市進入中國,但我最喜歡的還是到中國的農村和鄉鎮,瞭解那裡的農戶,瞭解在那裡打工的人,瞭解那裡土地流轉的情況。」
喜歡瞭解中國的農村,森說一是因為本身學習農業專業,一是想從農業看中國。「我對中國的印像一直在改變,中國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地少,人均耕地面積少,這是農業發展最大的障礙,因此引起各種矛盾,比如三農問題。」
每每到達農村,森一心瞭解最基層的普通人生活。森說他對中國農村的最大印象是:「在發達的農村地區,有很多來自其他省份的打工一族。我喜歡留意這些打工仔、打工妹的著裝,他們的工作、居住、娛樂情況。在另外一些農村地區,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當地就多老人,很少年輕人;當地官員都穿西裝,農民穿得不好。」
根據自己多次走訪中國農村地區的經歷,和2002年對四川一個國家級貧困縣的考察,森準備出版他的一本中國農村研究專著,目的是剖析中國農村在家裡年輕人都出去打工後的土地流轉情況。他發現年輕勞動力都流失之後,農戶承包的土地都由家裡非主要勞動力的爸媽來耕種,這些50、60歲的中老年人更多選擇把原來就少的耕地荒廢了,荒廢又帶來土地質量的下降。
因為工作的原因,森每天看中國各個地方的報紙、網站。森說:「我喜歡看中國資訊中介紹人物的內容,因為可以通過瞭解老百姓的人生來瞭解中國的社會現狀。在日本,日本媒體也經常採訪在中國的日本人的情況,以此瞭解中國的情況。」
「我的中國朋友說,以前以為日本人都是壞人,接觸我之後才發現日本人特別溫柔,於是對日本人的觀念變化很多。與中國朋友交往跟與日本朋友交往完全不一樣,我受不了中國朋友與朋友之間的親密關係,比如他們會經常給你電話,約你外出活動,太過密切沒有空間,是種困擾。反過來想想,這樣也有好的一面,朋友之間可以瞭解方方面面。從跟他們的交往中,我也發現他們瞭解日本人的途徑比日本人瞭解中國的途徑要少,畢竟日本來中國現在更方便一些。」森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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