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戀悲劇浮出水面 怨妻淚揭空姐15年前"自殺"之謎

空姐「殉情」轟動東瀛

小野美嘉兒時父親病逝，與開食品雜貨店的母親相依為命。1987年，大學畢業後的小野美嘉以優異成績考入日本航空公司，成了一名空姐。

美嘉工作出色，人品又好，在航班上結識了傢俱進出口貿易商石原英明。

石原屬於典型的儒商：穩重，充滿了睿智和親和力。他是頭等艙的客人，美嘉在倒咖啡時不小心把咖啡灑在了他的褲子上。

作為道歉，美嘉堅持回到東京後請他吃一次飯，還送給石原一條漂亮的領帶。晚上，石原感覺到姑娘的一顰一笑都已經深深地印在了自己的腦子裡，他的心充滿了莫名的興奮和感動。

而當石原在車內柔腸百轉的時候，回到房間後的美嘉也如坐到了火山口上。終於明白了，她一直期待的就是石原這樣的男子。

第四天，當美嘉從羅馬返回的時候，在宿舍門口猛然發現了石原的車。天空中在下著小雨，美嘉的淚水混著雨水流了下來，站在原處，久久不敢挪動腳步。石原沒有從車裡下來，他透過車窗，靜靜地等待著美嘉。美嘉還在原地猶豫著，她很清楚，這每一步既是通向天堂，也是通向地獄：一旦投入了這個已婚男人的懷抱，她將永遠沒有力氣跟這個男人分開了……

這就是命運。

1990年1月5日，也就是石原英明和小野美嘉交往後的第三年，小野美嘉從自家14層公寓意外墜樓身亡。

橫濱警方在小野美嘉的獨身公寓中發現了她的日記。小野美嘉在日記裡面詳細地記錄了她跟石原英明交往的經過和她的心情。她的日記中反反覆覆提到的是有關石原已婚的苦惱和兩個人無法割捨的感情。

由於現場沒有任何廝打和被搶劫過的犯罪跡象，同時死者的體內外均未發現任何傷痕和藥物，於是警察斷定此案為單純的徇情自殺。案件一公開，頓時轟動日本。石原英明成了女性指責的對象。此後，石原英明將公司賣掉，開始過著一種與世隔絕的生活。

只有一個人不相信小野美嘉是自殺，那就是她的母親小野惠子女士。她對媒體坦言：「我的女兒是被害死的。」

疑雲重重，為女追凶

當小野惠子女士看到橫濱警方出示的大量證據後，這位堅強的母親才發現，除非發現新的線索和證人，否則此案將沒有重新被調查的可能。

惠子夫人決定暫時放棄說服警察，為女兒清理後事後再作理論。

一天，當惠子夫人挪動女兒房間客廳的茶几時，意外地在茶几下發現了一個金色打火機。打火機小巧玲瓏，精緻無比，上面刻有M字頭，一看就是女性心愛之物。惠子夫人看到M，眼淚馬上流了出來，M正是美嘉的英文字頭。她想起了女兒的慘死和自己後半生的孤獨，一下子人就癱了下來。

但是，當惠子夫人恢復理智的時候，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她的父親死於肺癌，美嘉對身體非常愛惜，是絕對不抽煙的。怎會有自己名字字頭的打火機？叫M字頭的女性有很多，我為什麼認定只有美嘉一個人？美嘉平素喜歡素雅，要選也不會選擇金色。

一瞬間，惠子女士覺得這個打火機似乎蘊藏著無數的秘密，它一定跟自己女兒的死有著某種關聯。找到它的主人，也許就能夠解開女兒之死的玄機。

惠子女士開始給女兒的通訊錄裡有M字頭的女性一個又一個地打電話詢問，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惠子夫人不死心，開始一個又一個親自地拜訪、見面，詳細查詢，仍然沒有任何進展。到最後，惠子夫人甚至給有M字頭的男性朋友打電話，還是沒有任何線索。

惠子夫人知道，她只有最後一個人可以問了，他就是石原英明，一個她最不想見的人。

惠子夫人跟石原約定在京都見面。遠遠地，惠子夫人看到一個高大英俊的身影向自己走來，她的頭頓時眩暈不止。事到如今，她對石原的怨恨情緒相當複雜，尤其是當她看到他眼中的悲傷和斑白的兩鬢時。

惠子夫人內心一驚：「他才40歲，就老了很多。他本來有大好的前程，現在什麼都沒有了。美嘉的死打擊的不只是我，還應該有他在內……」

石原英明在惠子夫人的面前長久地跪著，他解釋了他沒有出席美嘉葬禮的理由，惠子夫人點了點頭。最後，她拿出了那個打火機。

石原看到了上面的M字頭，眼淚流了出來，說道：「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開始學會了抽煙，都是我害的！」

惠子夫人接著說道：「那麼您也從來沒有見過美嘉拿過這個打火機了？」石原點了點頭。惠子夫人詢問石原是否認識美嘉身邊有抽煙習慣並帶M字頭的女性。石原仔細地想了好一陣子，緩緩地搖了搖頭。

告別時，石原英明向惠子女士深深地鞠了一躬，眼淚流了出來。他答應，如果有了任何線索，他會馬上通知惠子女士。惠子女士一聲長嘆，對石原說：「美嘉不是自殺，是他殺。我敢肯定，只是沒有證據。」

石原的頭馬上抬了起來，驚問為什麼。惠子夫人看著他的眼睛，講了她的全部推測。

石原英明聽罷臉變得慘白，嘴唇顫抖著，許久沒有說出話來。最後，他告訴惠子夫人他想同她一起追查凶手，並表示願意支付所有的調查費用。惠子夫人婉言拒絕了，理由是她已經身心俱疲，想過一段再說。

石原英明在回家的新幹線上反反覆覆地重複著惠子夫人的話：「美嘉是他殺，不是自殺。您認識她的身邊有M字頭又抽煙的女性嗎？」

石原英明猛然想起了一個人……

15年後的淒涼謎底

石原回到家中的時候，正趕上妻子在家準備晚餐。自從美嘉出事，全國的媒體將此事吵得沸沸揚揚，妻子承受了雙重痛苦：丈夫的背叛和親屬的嘲笑。為此石原多次想過離婚。但是當他決定隱居山林的時候，妻子默默地跟隨著他離開了繁華的都市，搬回到了東北仙臺老家。為此石原英明感激不盡，他決心用後半生善待妻子。

但是，京都之行讓他的心再度混亂起來。晚餐過後，他落寞地坐在了窗前，一個人看著窗外月下的雪景。妻子端了茶走了過來，他回過頭來，似乎很艱難地問道：「怎麼最近不見你抽煙了？」

妻子淡淡地回答：「戒了，對皮膚不好。」妻子邊說邊給丈夫擺著茶具，丈夫接著問道：「你最近丟失過金色的打火機嗎？」妻子的手猛然顫動了一下，冷冷地回答道：「沒有。」

丈夫沒有再追問下去，而是把頭扭向了窗外。妻子似乎有些慌亂地回到了廚房，她沒有看到，丈夫眼裡含著眼淚。

幾個月後，石原決定單獨去歐洲旅行。他在旅行途中給妻子發回了一個明信片：「我出來前，把『老虎』的油表調了一下。如果這整個事件中必須要有一個人要受到懲罰，那個人就該是我；無論將來發生了什麼，我將承擔一切。」

「老虎」是石原家的私人飛機。當石原美江看完丈夫的明信片後，人一下子癱坐在了地板上。

惠子夫人一直沒有放棄還女兒一個清白的努力。在警方將「小野美嘉自殺案」正式鎖進檔案櫃的時候，惠子夫人就開始到處尋找案件知情人。15年來，惠子夫人走遍了日本列島，向司法部門遞交了無數次的立案請求報告……到了2004年，惠子夫人共計遞交了3500份立案申請。最後，日本警視廳迫於壓力，終於將空姐自殺事件定性為日本首例「無證據謀殺案」。然而，令惠子夫人感到可悲的是，一直進入到21世紀，就要臨近日本刑法規定的免責期了，女兒的「無證據謀殺案」 卻沒有絲毫的進展。

2005年1月6日清晨，蒼老不堪的惠子夫人因為前一天為女兒辦了15週年忌而顯得很疲倦。門鈴響了。惠子夫人的面前站著一個風韻絕佳的中年女子，她向惠子夫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說道：「我叫石原美江，石原英明的妻子。我在15年前的一個晚上在您女兒的公寓裡丟失了一隻打火機。」

惠子夫人怔住了，然後請她進入了房間。石原美江看著掛在客廳裡美嘉的遺像，平靜地說道：「您女兒真的是一個美人。我要是男人，我也會迷上她。」

惠子夫人的後背此時已經挺直了，繼續聽她的講述：「那時我丈夫愛上了她，太瘋狂了。我愛我的丈夫，不亞於美嘉小姐愛他，所以我不能離婚。」

原來，1990年1月5日晚，石原美江原本打算跟丈夫在仙臺山中的別墅好好地談一次，沒有想到丈夫卻因為思念美嘉小姐喝醉了。一瞬間，由衷的怨恨使得石原美江變得瘋狂起來。

那天晚上，美江沒有乘車，而是開了自家飛機「老虎」到了橫濱。事先，美江已從私人偵探那裡得到了美嘉的電話和住址。她用公共電話給美嘉打了電話，雖然已是深夜，美嘉還是同意和石原夫人面談。

談話並不融洽。石原美江大聲呵斥美嘉，而美嘉卻表示死也不會離開她的丈夫。石原美江不知道這位專情的空姐一直想徇情自殺，誤解了她死也不離開的意思。嫉妒使石原美江對美嘉產生了殺意。她趁美嘉轉身之際，用桌上的花瓶將她打昏，最後一不做二不休，把她推下了14樓的陽臺。由於美嘉墜樓時頭部著地，容顏盡毀，這讓警察通過痕檢無法查證她生前的腦外傷。事後，美江把花瓶帶走。但是，石原美江在慌亂之際，遺下了打火機。

等她回到仙臺家中時，已是凌晨3點。丈夫和僕人們還在睡覺。

警察之所以沒有懷疑到石原夫婦，一是當晚有僕人證明他們在家中休息的證詞；二是案發時根本沒有通往橫濱的火車；即使是開車也不可能在早上返回，他們不具備作案的時間。可是，警察卻萬萬沒想到美江也會開私家飛機。由於石原夫婦平時把飛機停在仙臺林間較為隱蔽的小型機場，知道的人很少，警察不懷疑也是正常的。

從京都回來後，美江的丈夫發現了妻子做的一切，他很苦惱。他暗示妻子動了飛機的油表，同時，也向妻子表示：一個女人因為自己死了，他不能再毀了另一個女人的一生。他準備在警察發現一切的時候替美江頂罪。

從此，石原和妻子的關係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已經不愛美江了，雖然他出於義務還留在了美江的身邊……

最後，美江向惠子夫人解釋道：「之所以選擇今天來向您做懺悔，就是在今天的凌晨，正好是美嘉小姐殺人案15年時效到期的這一天。過了今天，我將永遠不會被警察起訴。我來，不是想求得您的原諒，而是想求得一種解脫，也許我是在徒勞，我的一生都將無法解脫……」

送走石原美江之後，好長一段時間，惠子夫人都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她看著女兒的遺像前緩緩燃著的香，想著已經離去的女兒，想著殺害女兒的凶手臨走時說石原英明已經病得不輕的話，嘆了一口氣，對著女兒的遺像說道：「這場愛情的受害者似乎太多了。為什麼你們當中沒有一個放手呢？可是，如果你們有一個人能放手，這也就不是愛情了。說回來了，這場愛情到底是什麼呢？……白髮人送黑髮人啊。」惠子夫人傷心不已，話還沒有說完，眼裡已滿是淒苦的淚水。

2005年1月10日，惠子夫人思忖良久，最終說服警方向橫濱地方檢察院遞交了案卷。2月12日，日本橫濱地方法院破例受理了這樁跨時15年的空姐謀殺案。開庭後，一直低著頭的石原美江對自己當年所犯罪行供認不諱。14日，橫濱地方法院判決下達：被告石原美江被叛犯有一級謀殺罪；鑒於此案的特殊性，根據日本刑法相關條例規定，石原美江所犯罪行已超過刑事追責期，免於刑事處罰；判決被告石原美江三日內交付受害人家屬1200萬日元賠償金；被告石原美江當庭釋放。惠子夫人當庭表示，她將把這筆錢全部捐獻給日本國民婚姻道德監督協會。 (知音海外版 作者/詹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