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建英：丈夫獄中的悄悄話

丈夫說：「2003年是我們結婚20週年，我很想寫封信送給你，做個紀念。但是，苦於在看守所裡沒有筆、紙，一直都沒能完成這個心願。經過兩年多的牢獄生活，深感我們夫妻在一起生活時的珍貴。我們結婚20年來，相互尊重，相敬如賓，這很難得。你跟著我整日擔驚受怕、受苦受窮，沒過過安生日子，讓你受委屈了。我這次特地寫了《獄中真情》送給你，沒想到還被他們扣下了，真的不應該呀啊。」

我看著丈夫那蒼白、消瘦的臉龐，聽著他深深歉意的話語，深深受到感動。往日的種種委屈、怨言，不知不覺全都沒有了。我流著淚對他說：「儘管我沒有收到那封信，儘管你從未對我說過感激的詞，從未說過抱歉的話，甚至從未給我買過一件安慰我的小禮物，但是，今天聽了你的話，我還是很高興、很感動。妻知道，你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從不在我的面前表露過什麼。但是，你的心裏還是很在意我的。你的心裏還是深深地愛著我的。你不用抱歉、不用歉疚，妻沒有委屈、沒有抱怨，一直都是一個很幸福的人。妻嫁給你從沒有後悔過。」

丈夫從兜裡拿出一張紙，說：那封信看來你是永遠都不會收到了，我在這裡簡單地給你說說內容吧。這時，站在他身後的獄警之一說：「你不能念上面的話。」丈夫說：「我們老夫老妻的說幾句悄悄話，你們站在這裡幹什麼呀？我給媳婦寫兩句感謝的話，你們扣住不給發她，媳婦大老遠的看我來，我給她念兩句也不行？」獄警們堅持說不行。我怕給獄中的丈夫帶來麻煩，趕緊說：「算了吧，不要念了。我們倆的悄悄話不讓他們聽了。」最終，丈夫寫給我的話沒能念成。夫妻倆原本很幸福、很陶醉的悄悄話，就這樣被警察們打斷了。

我知道，丈夫為了去呼籲比妻更苦的人們、去幫助比妻更難的人們，而忽視了對妻的愛、對妻的情，在妻的眼裡，你可能是一個不太稱職的丈夫，在兒子眼裡你可能是個不太稱職的父親。但是，妻知道你是一個對人很真誠、很熱心的人，對事業執著追求的人。妻不怪你。妻為你驕傲、為你自豪。你的悄悄話，妻永遠記在心裏、暖在心裏。

（2005.2.5）

民主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