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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的「報廢型」小城市將何去何從?

 2004-12-07 18:23 桌面版 简体 打賞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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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一次礦難,我確實懶得寫這篇東西。我自認為我還有些更實惠的事情要做:比如工作掙錢、染頭髮、和我愛的小夥子溝通感情。所幸的是,在某種程度上我還算是個正經人,偶爾也還有些正經的情緒,這裡的正經指大義凜然。
  
  我出生在一個西北礦區的小城市--銅川。我曾經不只一次的闡述過這段歷史,那是因為城市對我的影響是非常深刻的,而這種影響是災難性的,是一種對它的拋棄。
  11.28礦難的發生地陳家山煤礦是銅川市僅有的幾個尚有煤可挖的煤礦之一,是個國有大礦,它的地位自然舉足輕重。長年以來,由於資金匱乏,銅川的礦山缺少必要的改造,加上煤層深,瓦斯含量高,因此危險性不言而喻。但是城市需要這種資源,需要這幾個支柱性的礦山不停歇的創造財富。煤價上漲,千載難逢,任何一級的政府都期望能夠抓住這個機會。所以,礦難的發生幾乎可以說是必然的。
  其實除去礦難中的近二百位礦工,作為銅川人,我可能更為關注的是在這裡生存著的近百萬的生命。
  
  銅川,這座橫亙在兩座山巒之間的川道,如同一雙失明的眸子,深邃陰暗,空無一物。它因為高污染的產業結構,而長年累月遭受著嚴重的污染,加之地形限制,污染物很難消散,於是這座城市終年籠罩著一層灰塵,以至於在這裡生活的人都各個面色灰暗,呼吸道癌症爆發率很高。在惡劣的自然環境之中,更為惡劣的是人為的社會環境,因為受到資源條件的限制,它無法完成自身的改造,常年只能依靠單一的煤炭生存,城市裡的所有產業都是在圍繞著煤炭,但隨著這種不可再生資源的減褪,城市不得不變得畸形而貧困。整個城市遍佈著在貧困邊緣掙扎的市民,作為個體的他們幾乎沒有辦法撼動整體現狀,因此犯罪率很高,在低層次範圍內的吃喝嫖賭游手好閑佈滿街巷。整體壓制了個體,個體拖累著整體,造成這樣的城市必然將毫無出路。
  
  銅川市其實也有自身的其他優勢,它也完全有機遇改變命運。比如,幾年前,市委花費了大量的資金建立新城,期望能夠將城市從川道間搬移,但是顯然新城只是一座稍顯華麗的空城,它並沒有完整的工業區相配合,舊城區居民無法搬遷過去。又比如,銅川盛產瓜果,著名的陝西紅富士就大多出自這裡,但是價格普遍低廉,沒有形成完備的收購銷售鏈條,只能維持在單純的農業經濟的範圍內,無法對城市產生影響。銅川距離西安僅一百多公里,是西安到黃陵和延安的必經之路,並且有耀州窯、李自成行宮等一些人文優勢,但是這些資源一直都沒有較好的利用。
  受到自身知識的限制,我也無法為銅川尋找到一條正確的出路,但我知道如果它能夠在十幾年來受到更多的關注,絕對不至於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
  
  在中國,如銅川市這樣的小城市,不計其數。它們受到自然、交通、歷史、資源等方面的制約,根本沒有可能依靠自身力量進行徹底的改造。這些城市大多是資源型城市,在創造社會財富的過程中,付出了巨大的成本:環境遭受嚴重污染,市民健康受到巨大威脅,需要面對未來的資源枯竭,產業結構單一。這些城市曾經為國家做出過一定的貢獻,但是隨著自身資源的減少,它們現在基本上都陷入了無法創造社會財富的困境,甚至成為很多省區的包袱,遭到越來越多的厭棄。
  但是一個破敗的建築物可以荒棄,而一座城市卻永遠不應該被社會拋棄,因為每個城市都生活著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居民,他們都如同生長在貧困家庭的孩子,除非出類拔萃,否則難以改變現狀。他們踏實、服從,缺乏知識技能,除了無力的抱怨之外沒有任何向境遇抗爭的能力。祖祖輩輩在一個死寂的城市裡繁衍,只是為了簡單的活著。
  
  這些讓人不能也不忍拋棄的城市,將如何面對它的未來呢?
  這些城市的社會影響力相當小,不會引起媒體的普遍關注。因此它們今天的衰敗,其實是十幾年乃至幾十年,各級政府部門袖手旁觀的惡果。
  
  就拿銅川市來說,二十年前這裡的支柱產業仍然是二十年後的支柱產業,多年來誰都能夠看出這個城市如果順其自然的發展下去,必然要面對極為可怕的未來。可也就是在它衰落的二十年裡,上級政府幾乎從來沒有過多的資金和政策扶持,它儼然成了一個國家的棄兒,被社會遺忘的角落。  
  十年前,有位國家總理級的人物曾視察過銅川礦務局。據傳,領導在市委會議上大罵了市府官員無能之後,留下一句話:「這個城市基本可以報廢了」。也是在領導走後,有北京的一些賓館來招工,帶走了一批年輕姑娘小夥,如此而已。之後,留下的便是城市裡官員的腐敗和政績表演,留下的便是接近百萬的普通群眾的絕望。
  
  如果把國家作為一個大花籃,進入我們眼帘的是上海、北京、廣州、深圳以及江浙等等地市的繁榮,這些繁榮綻放著它們奪目的光環,矇蔽了很多人的眼睛,讓很多人開始悠閑的晃上了大腿。然而,如果你撥開這些絢麗的花束,而如果你又是個善良的人,你可能看到的是數量更多的殘花敗柳。它們這些無望的小城市夾在弱勢和強勢的縫隙裡,少人問津。它們的現狀沒有貧困山區的農民那樣慘烈,沒有打工者遭受的歧視和不公,於是(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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