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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國湧:「暴發戶」為何如此跋扈?

 2004-12-07 01:39 桌面版 简体 打賞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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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有兩條新聞讓我無法平靜下來,一條是杭州娛樂業的老闆趙寶友因為被摩托車碰一下,竟叫來四名公司保安大打出手,將無辜市民活活打死。有關法律人士對記者說,許多娛樂場所的保安容易蛻變為老闆們的打手,「保安打手化」傾向日趨嚴重,已成為社會治安的一大隱患。山東臨沂機場發生的一幕更是讓人感到觸目驚心,11月27日夜,臨沂的大富豪王廷江下飛機時對空警大打出手被制服,他的10名手下在接到電話後竟手持刀械、砸開機場的保安門,闖入停機坪,將空警打傷,然後揚長而去,當地的警察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過。事發之後,當地政府、公安機構的反應都非常曖昧,至今未見有什麼下文。

一個娛樂業的老闆為了一點小事,可以將人打死在大街上,這個案子已進入司法程序,到底最終結果還難預料。大約這個老闆的權力背景並不顯赫,現行法律對他還有點約束,至少被抓起來了。臨沂的老闆就不一樣了,他身上有那麼多顯赫的頭銜,著名的農民企業家、全國人大代表、村黨支部書記、鎮黨委副書記,他的企業擁有十億資產,上萬職工,還有新加坡的上市公司,是當地最重要的利稅大戶,僅憑這些就足以讓他天馬行空、飛揚跋扈了。所以即便是衝擊民航機場這樣嚴重的事件,經全國媒體曝光,也未見當地執法機關有什麼措施,反而傳出一種聲音,說什麼衝突背後是民航與當地乘客之間的「積怨」云云。這種「積怨」來自民航的壟斷經營,許多弊端都是由此造成的。但這不能成為王廷江的屬下開著三輛轎車,越過重重警戒設施,打破安檢門,長驅直入,一直登上飛機打人的理由。這是兩個不同層面的問題。試問一個人膽大妄為、不受任何約束,可以闖機場,那麼還有什麼不能做呢?如果這樣的行為得不到法律的應有制裁,如果默認、縱容這一行為的有關機構、部門人員不得到應有的處理,這個社會還有什麼秩序可言嗎?

這本來是一件簡單的案件,卻因為王廷江在當地的特殊身份變得似乎那麼複雜,甚至有點撲朔迷離,當地的人更是對此諱莫如深,為什麼?因為王的背後是權力,他的錢和權是緊緊綁在一起的,他是當地社會錢的化身,也是權的化身,他的權勢足以控制當地的社會空氣,老百姓更不敢議論。這樣的強勢力量如果得不到制約,最後等待中國的將是歷史上曾無數次上演過的「天街踏盡公卿骨」的歷史慘劇。當底層社會的生靈忍無可忍之時,火山會以人們難以想像的方式爆發,大眾將無所制約地發泄對大小權貴和形形色色的暴發戶的仇恨。血的輪迴已經太多,如何實現社會的文明轉型,首先需要那些掌握社會資源、經濟資源的人率先文明起來,以和平、理性即文明的方式行事,而不是動不動就來狠的、粗的。

每天的新聞幾乎都充斥著大大小小的暴力案件,表明我們這個社會正瀰漫著一股暴力的戾氣,底層社會有一種求告無門的怨氣,上流社會則是頤指氣使的「氣」,這樣的「氣」需要不斷的化解,尤其暴發戶們更值得反躬自省,當然在這個問題上,政府負有更大的責任,在面對這些矛盾、衝突時,政府應該是站在公正的一邊,不能擔當不光彩的角色,一邊倒地選擇站在暴發戶的一邊。「王廷江事件」敲響了一個警鐘,那就是這個「斷裂」的社會當中,處於絕對強勢一方的暴發戶們太驕橫、太跋扈了。他們連機場都敢闖,連民航都不在眼裡,完全居於弱勢的普通老百姓就更不在話下了。貧、富之間的巨大鴻溝,權力與金錢的結盟將釀成不可預測的社會危機,要讓法律規範、約束普通百姓的同時也能約束那些富豪、暴發戶,這還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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