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新滿：《憲法》 VS 「三個代表」

國人喜歡透過現象看本質，我自己從楊恆均《致命武器》前兩部分裡，看到的主要是這樣的本質：《憲法》和「三個代表」。「致命」系列標榜的另外一個特點就是從奇特的角度看問題，其實只要是間諜小說，如果從間諜特務的角度看問題，本來就很奇特了，所以「致命」系列第一部《致命弱點》做到了這一點。這第二部《致命武器》前兩部分雖然也從好幾個奇特的角度看問題，但最讓人感興趣的則是從盲流的角度看問題（小說中的人物「李昌威」），雖然無法評論整部小說，但據筆者所理解的，中國大陸至今還沒有一部文學作品，是從盲流的角度出發的。

在中國弱勢團體盲流的眼中，什麼是「三個代表」，什麼是《憲法》？根據小說，「三個代表」是共產黨掩人耳目，用來為共產黨歌功頌德，用來愚弄人民的東西，「和盲流以及廣大中國人民毫無關係」（小說語言），而《憲法》就不同了。小說中讀了幾本書的獨臂盲流李昌威在一次拆遷中突然發現城市人手裡拿著憲法捍衛自己的權益，從而引起這個盲流也對《憲法》的興趣。他不久就發現，憲法竟然如此之美好，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憲法，盲流竟然也和城市人一樣是真正的「人」，是享有權利的中國公民……

無論是「三個代表」還是《憲法》，都是中國共產黨一黨專制下的產物，但是兩者卻有很大的區別。所謂「三個代表」，除了不倫不類那幾句話之外，其他的就任意由提出者解釋了。例如，既然共產黨是「三個代表」，那麼自然是中國人民的唯一的大救星，任何反對共產黨的人都是死有餘辜，而共產黨統治應該千秋萬代，至於貪污腐敗，只不過是先進文化的一部分而已。這樣的「三個代表」自然離開人民很遠，這可能也是「三個代表」提出多年，中國人大多以為是笑話的主要原因。

然而，《憲法》就不同了。《憲法》是要白紙黑字寫出來的，不光是統治者自己看，本國人民也要看，而且全世界也都會關注，所以不能太過分，不能肆無忌憚，更不能只寫出幾行字，或者搞個「三字經」了事（把所有的解釋權都留給統治者，經他們任意歪曲）。於是，出現了這樣一個現象，那就是這個世界上，哪怕最獨裁的國家，其《憲法》都很冠冕堂皇，甚至有很多可取之處。就拿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憲法》來說，雖然明確規定了一黨專制等，然而卻更多的規定了公民的權利和義務。例如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依照《憲法》享有結社聚會、組黨和組織社團的自由（從這點來說，和美國的憲法沒有多大的區別）。鑒於憲法的這一特性，又出現了一個奇特的現象，那就是在獨裁和專制的國家，制定憲法的是統治者自己，而害怕憲法、踐踏憲法的也正是他們自己！

人民的覺醒就包括他們拿起《憲法》捍衛自己的權利，這也是統治者最害怕的。大家不妨想一下，如果中國從1949年就開始以《憲法》為主，那麼雖然擺脫不了一黨專制，但過去五十五年發生的絕大多數悲劇卻都可以避免，現在的中國將大不一樣。對於獨裁統治者、與人民利益背道而馳的黨來說，有《憲法》可以不依，有《憲法》可以不用，他們在台上的時候，只想著提出自己的思想和理論，提出不倫不類的「三個代表」，誤導人民。

胡錦濤上臺後，一度提出「回歸憲法」，這是絕對積極的，也受到海內外有識之士的喝采，但後來大概是權利鬥爭又或者胡錦濤也認識到可能會「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回歸憲法的呼聲越來越弱，「三個代表」的幽靈仍然到處徘徊。

《致命武器》在第一第二部章節裡，從盲流的角度，以一些中國社會常見的事例，提出了《憲法》和「三個代表」的關係，讓人眼界大開。雖然小說是虛構的，但卻讓我忍不住幻想這樣的情景：等到有一天，中國的最大弱勢群體，九億農民開始認識到《憲法》，首先他們發現建國五十五年，共產黨一直違憲地用農村戶口欺壓他們……其次又發現，他們並不是《憲法》中規定的國家主人，而是被壓在最底層時……還有，他們一直以為中國共產黨在搞公有制，所以農民並不擁有土地，可是現在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中國的國有資產都被貪官污吏霸為己有的候……再如，九億農民一貧如洗，貪官污吏完成了資本的原址積累的時候，共產黨要修憲保護私有財產……可是被欺騙折騰了五十五年的九億農民和盲流哪裡有什麼私產需要保護的？他們除了貧窮和牢牢捆綁他們達五十五年的農村戶口這條鐵鏈之外，就只有這本《憲法》！

不過，當年共產黨發動農民推翻不公正制度的時候，依靠的只不過是幾本翻譯得錯誤百出的馬克思著作，其說服性和威力遠遠及不上當今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