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庭日

二千五百年前，偉大的愛國主義詩人屈原在泊羅江投水而死；二千五百年後，一個年青的愛國作家清水君站在了中共的審判台上……

我是渺小的，然而，偉大的歷史就是由我們這些渺小的人物所組成和推動的！

辯護席上令人意外地少了一個人，另一個律師因為種種不可說出的壓力而被迫退出了，只有勇敢的郭國汀律師，仍然堅守在辯護席上，主動請纓，為我做「無罪」的辯護，卻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天要面對「有罪」的指控……令人肅然起敬！

在此，請允許我和我的親友們，向郭國汀律師致以崇高的敬禮！

我終於看到我的家人了，我的姐姐，哥哥一言不發，表情沈重，我的媽媽卻令人驚訝的展示了她的堅強，她沒有哭，反而微微笑著，抓著我的手，告訴我說：「給你帶了衣服來……」她剛剛來得及說了及話，我也剛剛來得及說了句：「你們保重！」就被法警們推揉著走了！

而我的父親，似乎已經傻了，呆了，老得我快認不出來了……他頭髮稀疏雜亂，目光呆滯無力，似乎已被這一事件打擊折磨的奄奄一息……

我印象中那個身板健郎，笑容呵呵的好幹部哪裡去了？

我印象中那個有些剛愎自用，怒氣發作便給我一陣狂風暴雨的嚴父哪裡去了？

十五年前，我是個十五歲的少年，曾經因為父親的耳光與辱罵而離家出走，欲自殺於泰山之頂，那時我恨透了父親，曾經決意長大後要與他斷絕關係……

然而今天，我卻對父親充滿了憐憫與愧疚，我甚至希望他是以前那個有些粗暴但虎虎有生氣的父親，而不是這個暮氣沉沉只怕時日無多的老人了……

我的心裏一陣難受，一陣陣難受……回到擁擠的牢房，我無力嚥下冰冷的食物……法庭不相信眼淚，看守所也不相信眼淚，我總是展示我燦爛的迷人笑容，而把淚水吞嚥在無聲處……

父親，你曾是我最恨的人，現在，卻顯得是我很愛很愛的人！我多麼希望你能保重身體，等待我出去的那天！可是，我分明感覺到，自由離我十分遙遠，而你怕支撐不住，倒在了思念兒子的床上……

我快要哭了嗎？

不會，我的眼裡有濕濕的淚花，卻還有濕濕的微笑……

這一種笑容，是怎樣評論誇張都不為過的，遠勝蒙娜麗莎的笑！

這是功與罪，愛與恨，悲與痛交織的愛國囚犯的微笑！

問世間，這一份笑容，幾人能懂？

清水君

6.22.2004

---《觀察》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