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大腿女孩與千手觀音

同樣的雅典,同樣的場地,同樣的八分鐘。一個月以前,中國著名大導演向全世界展示了2008北京奧運會的一個大廣告:一群露大腿的漂亮女孩裝模作樣地擺弄著中國的樂器,不知道看了這一幕的外國朋友做何感想,許多國人認為這種不倫不類的服裝本身就是對中國文化的扭曲。一個月以後,一群不會說話的中國聾人姑娘用她們優雅的肢體語言述說了一個東方的古老傳說,真正地讓世界震驚了。

我和許多朋友一樣,很喜愛藝術,但又不太懂藝術。我們從「大紅燈籠」那裡讀到了深刻,從「秋菊」那裡讀到了淳樸,從「父親母親」那裡讀到了真摯。我們在議論著他的緋聞同時又不得不感嘆著他的才華,我們為有這樣的中國導演感到自豪。但是,這一次我們真的失望了,我們不知道他為什麼為設計出那樣莫名其妙的一場小節目,我們不是老封建,我們不怕中國姑娘露大腿,劉璇的腿,羅雪娟的腿都讓世界感受到了東方的健與美。但是,這一次的大腿的確露的不是地方,旗袍的改革在這位大導演的手下變成了近乎低俗的展示,這些姑娘不應該成為北京的形象大使。同樣,那一天在舞台上比比劃劃的武術和京劇同樣不能夠代表中國的傳統藝術,沒有力量,沒有氣魄,沒有風格。只有醜陋,只有窩囊,只有尷尬。如果說她們代表著舞動的北京,那麼我們只能客氣地說,這些舞者沒有靈魂。

從那時開始我一直在琢磨,為什麼那樣知名的導演也會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為什麼沒有更聰明的早一些監督他提醒他甚至修改他?為什麼如此重大的一場演出非要迷信這一個人?我們笨想,把中國女模特優中選優,選她二十個人去展示中國幾千年服裝的演變,會很精彩;把少林弟子拉一個班去操練南拳北腿,會很漂亮;甚至整幾個川劇演員去變臉,也會很叫座。但是,我們不是導演,我們只會馬後炮;我們是凡人,我們只會生悶氣。

當殘奧會閉幕的電視鏡頭出現在我們面前時,我們終於眼前一亮,我們終於心頭一熱,憋了一個多月的悶氣被觀音之手一掃而光。我們記不住這八分鐘導演的名字,但是我們深深地記住了這八分鐘的光彩與神韻,這是真正的東方藝術,這是真正的中國風格。她們是真正的舞者,是中國靈魂的舞者,她們的舞對北京奧運圖章做了最形象最生動的詮釋。這些姑娘沒有露大腿,她們露出來的是中華古國深厚的情感,濃重的文化,純美的藝術。我們在為千手喝采的同時也為大腿感慨,我們殘疾人鼓掌的同時,也為健全人汗顏。我們是否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結論:在奧運舞臺的某些地方或某些時刻,中國的健全人很有缺陷,而中國的殘疾人很是健全。

許多朋友都不太願意看殘奧會,因為許多畫面都不是那麼美的,但是我想,就像月有陰晴圓缺一樣,殘缺本身並不是美的,而殘缺本質卻體現著美。當一個單腿姑娘奮力一跳,破世界記錄的時候,當失去雙臂的小夥子在泳池裡劈波斬浪的時候,我們都會感受到一種特殊的力量:殘疾人都能如此,我們健全人還有何難?

於是,我想,不僅僅在藝術上,而且在生活中,我們健全人都應該學習殘疾人的自強精神。

讓健全人和殘疾人一起編織出那幅動人的千手觀音圖吧。北京奧運需要的不僅僅是綠色和科技,更重要的是千手觀音所蘊含的深植於中華大地的那種精神。

這才是舞動的北京真正的魅力。(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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