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破空:中國——是大市場,也是大賭場

上世紀末,以蘇聯解體為標誌,冷戰結束。長達近半個世紀的冷戰,以共產主義陣營的失敗而告終。共產主義的失敗,是意識形態的失敗,是制度的失敗,自然,也是經濟的失敗。僅以經濟而論,在營壘分明、短兵相接的競爭中,美國勝過蘇聯,西歐勝過東歐,西德勝過東德,南韓勝過北韓,臺灣、及香港澳門勝過中國大陸。已是不爭的事實。

冷戰後期,中共開始了以"經濟改革"為名的修修補補,企圖挽救那最後一幅共產帝國。在過去25年的大多數年份裡,製造了7%至9%的高速增長,於是,表面繁榮、乃至於"一枝獨秀"的神話,震懾了世界。有人據此以為,那是最大的市場,投資的天堂。情形究竟怎樣?

1. 揭開高速增長的面紗

連年保持8%左右的增長率,使中國大陸至少看上去成為全球增長最快的經濟體。然而,這一增長,乃是依托於巨大的投資。

其一,外商投資。每年高達數百億美元。「九一一」事件後,外資對美國裹足,更大幅度地轉向流入中國。連續兩年,中國每年吸吶外資500多億美元,超過美國,位居第一。極不相稱的是,就在外資與外貿大幅增長的同時,中國國內市場卻連續近七、八年陷於蕭條局面:內需不足,物價下滑(去年因經濟過熱而暴漲),股市一蹶不振。這本身,反映了中國經濟的病態。北京當局公開承認:中國經濟增長,並非由內需帶動,而由外資牽引。外資,支撐著中國經濟的大半壁河山。

其二,政府投資。為了人為地刺激內需,拉抬經濟,多年來,北京當局奉行擴張性的財政政策,平均每年發行國債1500億人民幣,保持財政赤字3000億人民幣。這類政府投資,主要用於基礎設施建設。這恰好是中國城市外觀得以粉飾一新、令局外人驚嘆不已的由來。

其三,銀行貸款。2003年,固定投資猛增,達全年GDP的47%。其中,多數來源於當局驟然放鬆的銀根,即銀行貸款。放貸佔GDP的比重,比亞洲金融風暴前的泰國還要高,不僅立即釀成經濟過熱,而且為中國金融危機埋下凶險伏筆。

居高不下的呆帳壞帳,佔國有銀行資產的比例,當局的公布,是22%,國際上的評估,則是45%(標準普爾,2003年底)。中國金融黑洞的巨大,早已超過了先後爆發金融危機的南美和東南亞諸國,正常情況而言,中國國有銀行早就破產了。然而,一次又一次地,當局以大輸血、即注資的方式,強行維持國有銀行,迄今,中南海已經前後四次為國有銀行實施「大輸血」,每次大輸血,都高達數千億人民幣。每一番輸血,都說是「最後的晚餐」,每一番又都自食其言。

於是,一個惡性循環的路線圖清晰地展現於我們面前:老百姓高額存款,變銀行大舉貸款;大量貸款流失為呆帳壞帳;呆帳壞帳越累越高,政府又揮霍老百姓血汗錢,注資銀行,沖洗呆帳壞帳。但一次又一次的大輸血,卻從未沖洗掉國有銀行的呆帳壞帳,前清後積,越積越多。

今年初的第四次大輸血,是為了改善四大銀行形象,扶持其到海外上市,這是一個明確的信號:靠國內老百姓的血汗錢,已經養活不了國有銀行;國內股市又深陷熊市,無以籌資,北京於是施出最後一招:到海外吸資,到華爾街圈錢,向他國轉嫁金融風險。眼下,他們正派出龐大的遊說團隊,不惜耗費巨資,在美國上下活動,左右矇騙,企圖混淆美國人的視聽,誘使美國人上當。

總之,中國經濟,與其說是產量的增長,不如說是投資的增長。我們知道,投資,本身就構成產值。連年龐大的投資增長,自然構成中國經濟總量的膨脹。而如此龐大的投資,僅構成每年7%至9%的總量擴張,實在不足稱奇。

與此同時,高產值,未帶來高利潤;高增長,卻伴隨高成本。多年來,中國每萬元產值能耗,是日本同一數據的10倍;單位產值的平均成本消耗,也一直高於印度兩倍以上。眼下,中國陷入二十年來最嚴重的能源危機。原油吃緊;電力不濟,今年,24個省市拉閘限電;煤炭及其他礦產資源的供應,全面告急。

盲目開發,重複建設,浪費,與貪污,加劇了高成本、低效益的惡性循環。換言之,與其說是產值的增長,不如說是成本的增長。這就好比,造一座橋,要投入兩座橋、乃至三座橋的成本。

2. 過度依賴外資的風險

前不久,「中國國家發改委」在一份研究報告中,首次承認:中國經濟過度依賴外資,「負面影響不可忽視」。迄今,中國引進外資已達5000億美元,佔中國GDP的比重,超過40%。這一數字,大大高於發達國家和其他亞洲國家。

2003年,中國經濟增長9.1%,利用外資530億美元;印度經濟增長8%,利用外資35億美元;俄羅斯經濟增長7.3%,利用外資65億美元。三國比較,中國經濟增長對外資的依賴,一目瞭然。而且,眾所周知,這一年,中國經濟陷於過熱;印度與俄羅斯經濟則呈現整體健康與良性循環的「雙贏」局面。印度與俄羅斯,才是名副其實的「自力更生」,中國,則是不折不扣的「買辦經濟」。

就中國經濟賴以為繼的外貿而言,外資企業的進出口,佔全國進出口總額達55.48%,已經過半,而且,這一比重,還在持續增加中。同一數據,在其他「出口導向型」國家中,分別是:馬來西亞45%,新加坡38%,墨西哥31%,韓國15%。

外匯儲備高,聽上去不錯,實際造成游資氾濫,為通貨膨脹埋下「定時炸彈」;外資增速過快,則加劇了經濟過熱的風險。物極必反。外資企業日趨主導地位,逐漸形成市場壟斷,使中國經濟受制於人,到一定程度,勢將不由自主。

2002年以前,美國一直是外資的最大吸收國。這與其經濟規模相稱。以美國經濟10倍於中國經濟的規模,每年數百億美元的外資,佔其總投資的比重,可以說微不足道,消化自如。反觀中國,在私營企業發展有限,國營企業持續虧損的情況下,每年數百億美元的外資,足以左右其方向。鑒於國際資本的流動性,隨著國際形勢的演變,國際商人的任何戰略方向性轉移,都可能給過度依賴外資的中國,以致命一擊。

巨大如洪流般的國際資本,有能力拱起一個國家的表面繁榮,也有能力將這個國家拋入深淵。所謂水可載舟,亦可覆舟。真正精明的國際商人,絕不會等到某一天早晨,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的財富都被中國「套牢」了,泡湯了,才來叫苦不迭。

1989年,「六四」事件後,外商一度撤離,外資一度減退,加上國際制裁,中國經濟立即呈現負增長,並持續好幾年,直到鄧小平發表所謂「南巡」講話,外資才捲土重來,中國經濟才重獲增長。如果說,以彼時外商外資對中國經濟的有限支配,尚且左右一時;今天,外商外資對中國經濟支配過半,一旦有變,必動搖中國「國本」。一旦發生大災或巨變,10萬億人民幣存款被民眾擠提,5000億美元外資被外商抽走,可想而知,中國經濟將是何等局面?

3. 「櫥窗效應」和「豆腐渣工程」

前不久,7月10日,北京下了一場暴雨,兩小時之內,這座巨大的中國首都,就陷入全面癱瘓:城區嚴重積水,交通中斷,大量民眾不得不涉深水步行;部分地區斷電斷線,地鐵進水,地面塌陷,山體滑坡……

這場暴雨,僅僅還是「五年一遇」的中等暴雨,尚不是「二十年一遇」或「百年一遇」的特大暴雨。2001年12月的一場大雪,北京全市也是一幅崩潰景象。人們不禁疑問:僅僅因為一場暴雨或者大雪,北京就癱瘓,形象便破產,又如何能保證幾年後的奧運會順利舉行?

北京露了餡,也就是整個中國露了餡: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七十年代末,鄧小平急於彌補中共在其執政的前三十年(1949至1979)人為破壞國民經濟的罪過,企圖挽回中共執政的合法性,進而保住其既得利益,帶領中共,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在「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旗號下,全民皆商,金錢至上。從政治「大躍進」一步跨入經濟「大躍進」,從政治狂熱一步滑向經濟狂熱。為了提前嘗一口「現代化」的洋葷,鄧小平迫不及待地要立「櫥窗」,搞「西洋鏡」,集巨資建了一個深圳「特區」,猶如一百多年前,慈禧太后眼中的「十里洋場」上海。「六四」後,忙於收買城市、犧牲農村的江澤民,更是傾舉國資源於大城市,尤其上海、北京、廣州、深圳等對外「櫥窗」,大興土木,大肆燒錢,製造中國經濟的表面繁榮。

中央如此,各地方當局也群起仿效,在各地城市大搞「面子工程」、「首長工程」。他們樂得如此,因為,無數工程,自有撈不盡的油水。腐敗大軍紛紛伸手,染指各項工程。偷工減料,以次充好,層層吃水。結果是,「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按四川話說,是"馬屎皮面光,中間一包糠」 。「豆腐渣工程」比比皆是。可以說,看似一幅「現代化」模樣的整個北京市,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豆腐渣工程。北京如此,整個中國又何嘗不是如此?

進出中國、感嘆中國「驚人變化」的人們,看到的,就是這類華而不實的「櫥窗」。誤以為,那便是今日中國。大上海高樓林立,地面因之急劇下沉;北京城氣派輝煌,卻經不起一場暴雨的沖刷。這已經證明,即便是表面光鮮的中國城市,也是紙糊的燈籠,一戳就穿。

海龜(留學歸國人員)回國,變成海帶(待業),變成海草(被炒魷魚),處境尷尬,就是因為,旅居國外時,總聽得國內形勢如何"一片大好",機會如何多多。回國一體會,遠不是那麼回事,才醒悟:自己預先就中了國內宣傳機構"厚黑學"的套。

4. 腐敗大國,無可救藥

"豆腐渣工程"的背後,是大規模的腐敗。說到腐敗,故事就多了。

山東省政協副主席潘廣田因受賄153萬,被判處無期徒刑,判刑後,情緒低落,他說:"比我受賄數額大的人多得是,為什麼要抓我?我想不通,不想活了。"又道:「客觀地說,我前半輩子受苦,後半輩子也該享福了。 」

廣東省惠州市公安局局長洪永林,因貪污被判死刑。死前留下遺言,最後悔有兩件事:第一,住過無數豪華賓館,卻沒住過總統套間;第二:吃遍了山珍海味,喝盡了玉液瓊漿,卻沒有喝過路易十三!

河南省接連換了三任交通廳長,不僅個個都是貪官,而且一個比一個貪。第一任叫曾錦城,一開會就說自己如何廉潔奉公。還舉了一個他「拒腐蝕、永不沾」的例子:"一個副市長給我送一萬元,我非常生氣,罵他說,難道我就值一萬元!"後來案發,他果然是每次受賄一萬元,八次受賄八萬元。第二任叫張坤桐,上任時立下豪言壯語::"讓(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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