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中陵:「改造人」的惡果
巴金老人呼籲建立「文革博物館」多少年了?這個對「人性」的迫切呼喚竟至今得不到「先進」文化代表們的垂注,「世紀壇」倒是建得多(投資)、快(時間)、好(比大堤牢固)、醒(醒目)的。熊鑒先生在《十年「文革」祭》中對反人類、反人性、神人共憤的文革毫不留情地口誅筆伐,既痛惜人性之墮落淪喪,復痛恨獸性之殘忍歹毒。匕首投槍,字字血淚,無不是人性的急切呼喚。種瓜得瓜(傻瓜),種「斗」得「斗」(鬥士),看今日偽劣氾濫、誠信失位之種種怪現狀,不正是當年對人性進行圍剿「改造人」的必然惡果嗎?我們的歷史當然悠久,卻總在驗證蕭伯納的那句話:「歷史給人的唯一教訓,就是人們從未在歷史中吸取過任何教訓。」孔夫子對他最鍾愛的弟子顏回的評價是「不貳過」。我們在丟過臉的地方連刻舟求劍的「認真」竟也做不到。歷史還是在聲軌短路的唱片上劃著同一個圈子,實在是愧對先賢。以人為本,以人性回歸為主題,看重大歷史事件、歷史人物、或現實題材便會有與眾不同的視角,腕下展示的就是另一番天地。如寫香港回歸:
聞道彈丸入版圖,小民驚喜又長吁。
百年好漢堪雄矣!天下蒼生果利乎?
免聚鹿臺遭劫火,幸從滄海得遺珠。
商盤周鼎無尋處,拾粒芝麻也自娛。
1941年4月,正當中國抗日戰爭進入最艱苦的時期時,蘇聯與日本簽訂了《蘇日中立條約》。其中有「蘇聯誓當尊重滿州國之領土完整與神聖不可侵犯性。日本誓當尊重蒙古人民共國之領土完整與神聖不可侵犯性。」一紙就把中國出賣了。外蒙面積相當於1,500多個香港。斯大林聲稱:「旅順港是我們的,大連港也是我們的,中東鐵路也是我們的,中國,蒙古--這都沒問題。」(費.丘耶夫《同莫洛托夫的140次談話》新華出版社1992年第1版)中國領土由清朝康雍乾時的1,300多萬平方公里萎縮成960萬平方公里,稍讀過一點近代史的人都應知道這是拜誰所賜。抗戰勝利以後,收復港、澳實是水到渠成順理成章之事,不足挂齒。放眼全世界,到如今,也只有我們還保留有一、二塊殖民地,實在不是什麼光榮、值得張揚的事。熊鑒先生說:「撿粒芝麻也自娛」是言之有據的。
再如寫長江洪水:
洪流滾滾下岷峨,血肉難當萬里河。
半是忠魂半冤鬼,可悲可泣不能歌!
年年看慣水成災,不問災從何處來。
爛額焦頭蒙上賞,徙薪曲突是庸才。
以抗洪抗災為題材之詩作如汗牛充棟,熊鑒先生這一首與眾大是不同。洪災之下,首先應予關注的是災民的生命。我們的媒體卻不問災從何處來,一如既往熱衷於「把壞事變成好事」。災民的苦難反而成了地方官員立竿見影變成「英雄」、「救星」、「愛民如子」、「施德政」、譁眾取寵、撈取政治資本的良機和道具。更有一類熱衷於就此順勢製造光輝形象以掩蓋自己治下豆腐渣工程、逃避追究者,尤為可憎。災民不幸官人幸,立刻成為大救星!無意於曲突徙薪,以致可歌復可歌,可泣復可泣,成了一個極為怪異的循環魔圈。人道何在?對此怪現象洞若觀火予以揭櫫的詩作,何其少耳!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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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