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誰的國家大劇院?

5月23日,巴黎戴高樂機場發生的候機廳屋頂坍塌事故後,座落在北京的中國國家大劇院設計方案的安全性引起了人們的普遍質疑,因為該項作品的設計師正是負責設計戴高樂機場新翼客運大樓的總建築師安德魯。另外,據法國巴黎檢控官辦公室近日透露,安德魯曾因為在取得中國北京國家大劇院的投標過程中涉嫌舞弊,遭到法國當局初步調查(中央社臺北5月30日電)。

其實,中國國家大劇院的安全性究竟如何、設計師安德魯在取得國家大劇院的投標過程中是否涉嫌舞弊?這都不是我等布衣所能感興趣的問題。但作為一個納稅人,我在此想關心和質疑的是,中國作為一個經濟、文化還比較落後的發展中國家,尤其是教育投入嚴重不足的國家,我們是否有必要花費納稅人的錢,來修建這樣一個龐大的面子工程?用經濟學的術語來說,中國國家大劇院的機會成本是不是太高昂了一點?以本人之愚見,國家大劇院的建造,是再次為公有制的極權體制下資源的畸形配置做了具體詮釋。

最近,一位ID為「tlp」的網友加貼在網際網路上的一篇題目為《國家大劇院:每個座位造價=兩所希望小學》的文章,用精確而又詳實的資料說明瞭中國國家大劇院高昂的機會成本。該文寫道:「國家大劇院總投資26.8838億元,大劇院工程內部三大劇院座位數已經確定為5743個,平均每個座位造價近50萬。以每個希望小學平均造價25萬(參照浙江標準)計算,國家大劇院總投資可以建5473*2=10946所希望小學。有人根據上海大劇院的運營經驗預計,國家大劇院建成後的運營費和維護費用也將十分驚人,僅每月的電費就需要400萬元人民幣,可以建16所希望小學。」作者繼續寫道:「中國青少年發展基金會自1989年創立以來,15年累計接受海內外捐款22億多元,資助250多萬名貧困學生上學讀書,援建希望小學9508所。在每100所農村小學中,就有2所是希望小學。(2004年2月24日 (中國青基會通訊2004年第1期))。比較可以看出,國家大劇院這一項建設投入比「希望工程」15年的募資還多。如果將這筆費用投入農村教育可以相當於 「希望工程」15年的成就。」(見「凱迪網路」之「貓眼看人」 http://www.cat898.com )真可謂: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該文所提供的數位,確實可以說是令人觸目驚心。

又是一個六一兒童節要來臨了,一向以關注底層民眾疾苦的不寐論壇(第48期)在兒童節前夕,貼出了一組反映中國農村兒童貧困面貌的照片,看後撼人心魂,令人辛酸。其中有一張照片更是過目難忘:幾個衣裳襤褸的兒童專心致志地擠在一張課桌上聽老師上課、寫作業,而這張課桌竟是數個不規矩的石塊上面搭著一塊破爛木板。一個很多兒童還缺課桌的國家,卻去修建平均造價近 50萬元一個座位的國家大劇院,想一想,能不辛酸嗎?其實,質疑國家大劇院不僅僅是其機會成本的問題,而且還有它修建計畫的出臺是不是符合民主程序的問題。也就是說,國家大劇院的修造究竟是個人意志的體現,還是民主決策的產物?我想根本買不起門票、並望院興嘆的廣大工人、農民,是不可能贊同修造這樣一個虛華的國家大劇院的。當然,在這個國家,民眾的房屋被拆遷都無需同他們商量,建造這樣一個國家大劇院,就更不會有人俯下身來傾聽民眾的意見了。建造國家大劇院這樣一個大的專案,既可以像金字塔、萬里長城、空中花園那樣顯示專制國家的威力,又有人可以以此尋租而賺得盆滿缽滿。看來,極權體制是既有效率,又有效益。

中國文化部部長孫家正曾在國務院新聞辦記者招待會上說,建成國家大劇院可以說是圓了中國民眾多年以來的一個夢(中新網北京2月12日電)。從未聽說過建國家大劇院是「中國民眾多年以來的一個夢」,而只聽說過1840年以來中國民眾一直有一個「強國夢」。而要圓幾代中國人的「強國夢」,靠的不是國家大劇院傳來的夜夜笙歌,而是教室裡面傳來的琅琅書聲。輕平民化的教室而重貴族化的劇院,只能阻滯和延緩中國人的「強國夢」。因而,孫部長「圓夢」一詞不知何從說起?或者,不要把圓某個人的夢,說成是圓中國民眾的夢。

國家大劇院取名「國家」,其實已經表明大劇院是屬於「國家」。 「國家」是什麼?著名自由主義學者任不寐先生曾精闢地指出:「『國家』不過是一副面具」,而面具背後是「形形色色的獨裁者」(任不寐:《「國家」何以「尊嚴」》,載「不寐之夜」網站(已關閉))。因而,大劇院屬於「國家」,也就是屬於「形形色色的獨裁者」和依附於獨裁者們的既得利益者了。它肯定不屬於這個 「國家」裡面的廣大民眾,民眾也不需要華麗眩目的大劇院,他們需要的是實實在在的溫飽、是孩子們的學費和能擋風遮雨的教室、是能夠兌現的喊了很久的九年制義務教育。

完稿於2004年5月31日清晨

(轉自《議報》)(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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