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糞班與老蛆蟲

粵人俗語有句:「新屎坑三日香」,胡溫新政畢竟也有過刷新門面之舉,如去歲SARS瘟疫及孫志剛命案,均在中共政壇送舊迎新的百日之內,當時應對危機的胡溫確乎有點新人新政的意思,坊間也曾一度彈冠相慶,似乎政改可期,民主在望了。可惜「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漸地,這間新張鋪子收去誌慶花籃之後,人們便窺見貨架上面擺的依然是一成不變的舊貨色。

倒是外夷要看破中國式的「古彩戲法」,仍然未得要領,於是對胡溫期許甚高。北京的新酋到底有何魅惑力?胡的「新三民主義」和「依法治國」之類,對西夷無甚稀奇,何況中國離憲政法治的門檻仍相隔十萬八千里!倒是這一代中共政權有意在國際舞台上自新形象,先後提出「政治文明」;「和平崛起」以及「做負責任的大國」之對外文宣綱領。換言之,中共政治之不文明乃至於野蠻,舉世皆知;中國定於一 尊的專制集權政體,為世界大國俱樂部裡僅存的 「異形」,難免令人側目而視;此外,中國近廿年來在聯合國的投票中幾乎成了「棄權專業戶」,這點亦頗為令人不齒。如今北京新領導層的文宣口徑,均對症下藥,對消解外夷的戒心,不無功效。譬如朝鮮半島核危機之六國會談的撮合,北京出力匪淺。不過,最近利比亞卡扎菲政權交出核武器資料,卻發現頁頁有中文解說,由此及彼,可以想見,伊朗與北韓的核計畫,「原產地」均來自中國(經巴基斯坦轉手)。幸而這是前朝舊事了,現在的新領導人改過自新,亡羊補牢,未為晚也,於是中國似乎真有點「負責任的大國」架勢了。

殊為可嘆,這些花架子大都經不起推敲。「政治文明」的幌子下,卻是對言論犯、思想犯、良心犯的專政迫害;是對新聞自由的鉗制;對民間社會(如宗教、法輪功等)的打壓;特別是對涉嫌「組黨」的人士及民間力量施予無情鎮壓!

且說溫家寶訪美,頗受美國人青睞,溫在美也多有親民之舉。豈知他到紐約,某家華語電視臺(有點法輪功背景)到現場採訪,中方官員居然出來攔截,禁止該記者行使新聞自由的採訪權。這當然受到美國警察的干涉,於是在美國國土上執行美國的法律,孔武有力的警察撞開中方人牆,把該華裔記者強行帶進採訪現場。此為花絮其一。其二,溫家寶在哈佛大學面對關注西藏人權的美國學生,他的表現確實要比以前到訪的江澤民得體,但溫的講話內裡有何新意?亦無非是話語形式的不同而已,如「中國人民素質低」和「一 個小問題乘以十三億就變成大問題」,這和前朝如出一轍。而關於中國人民素質低而衍生的「民主緩行論」之說,不但孫中山等共和先賢們批判過,連共產黨自己在推翻國民黨時也嚴詞批判過。如今再搬出來,真可謂「新糞缸,老姐蟲」了。

再來看看胡錦濤,他成為首位在澳洲國會演講的中國領導人,這份殊榮亦遭玷污。皆因在他到訪之前兩天,美國總統布希也蒞臨澳洲國會發表演說,當時遭到幾位綠黨議員的現場抗議,布希只回應:「我擁護言論自由」。兩天後,胡在同一場合演講,澳洲國會卻遭「清場」,原來應中方要求,禁止預計將在會場提出人權等問題的綠黨議員出席。再後來胡錦濤到訪法國,花絮亦不少。無論法國與美國有何矛盾,希望和中國政府達成某種程度的合作制衡美國,但法國從根本上是一 個民主大國,她的文化精神、傳統價值對人類貢獻良多,她不可能與專制獨裁共眠,故此胡錦濤在法國國民議會演講時,接近一半的議員缺席,一 些到會議員用毛巾封口、起立抗議。即使希拉克總統本人,也在發言中關注中國的人權問題。其實法國(包括德國及整個歐盟)多年來對中國民主事業的無私支持和對中共專制直言不諱的批評,並不遜於美國。

說到底,「政治文明」的焦點在於民主,「和平崛起」亦在於民主。一個連憲政都未能實行的國家,如何當得起「負責任的大國」?


(爭鳴3月號)(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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