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佩斯和太平的盛世
記不得是那一年的晚會了,在結束的時候,所有演員都出現在舞台上,齊聲高唱一首似乎是蘇格蘭的民歌--《友誼地久天長》。讓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陳佩斯,他穿著一身燕尾服,領子上扣著黑色的蝴蝶結,從眾演員中跨出一步,突然用高八度的男高音,唱完「友誼地久天長」的最後一段,那瀟灑自如的風度,那高亢激越的音色,對於我來說,其評價是絲毫不亞於義大利歌王帕瓦羅蒂的。但自那以後,孤陋寡聞的我,就很少看到陳佩斯的身影了。近幾年的春節聯歡晚會,陳佩斯天生的喜劇形象,似乎也沒有出現,而眾多的相聲、小品,卻很難創新和吸引觀眾。當年,趙本山在億萬國人面前,公然把一位女主持人稱之為自己的「夢中情人」,在台下的女主持人掩嘴而笑。今年趙本山故伎重演,用另一種方式又表演了一次。如果說,當年說「夢中情人」,不過是稍稍有一點「流氣」,但今年的故伎重演,卻讓人感到討厭和噁心。看來,正如有網友所言,自侯寶林、馬三立以後,相聲的藝術品位只能是在二、三流的位置上了。
儘管金色小猴上下翻騰,整隊美女掀動裙裾,確實喜氣洋洋美不勝收,但總導演袁德旺仍不放心,在最後一次彩排時,還「叮囑觀眾不要吝惜掌聲」。
於是,我更加思念起陳佩斯。
感謝《南方週末》的記者石岩同志,一篇《沒有喜劇能叫太平盛世嗎?》的文字,在2004年大年初一,帶來了陳佩斯的消息。原來,陳佩斯走上了民營企業的道路,繼《托兒》在40多個城市演出之後,現在,在廣州中山紀念堂領銜主演了又一部喜劇--《親朋好友好算賬》。
從石岩和陳佩斯的對話中,我們隱約知道,一、「電影這個飯碗」,陳佩斯「端不起了」,因為從第五代導演起,以《英雄》為代表,是美國人投資,是美國大片,大家必須按照美國人的口味去做,而陳佩斯不願意。二、陳佩斯跟中央電視臺「有知識產權上的爭論」,他不想再把藝術舞臺的東西拿給電視臺無償地直播。三、是審片制度。陳佩斯的《王爺與郵差》,1990年被槍斃,1998年才又把它端出來。各省管「審」片子的人,大權在握,往往一個人的口味就決定了全省人該看什麼電影。
敘述以上幾點,說明瞭走民營企業的道路是夠辛苦的。石岩在和陳佩斯「開始交流的時候」,就感到陳佩斯「聲音沙啞疲憊,眼圈略顯浮腫」。毫無疑問,在舞台上表演是要用真功夫的,一點含糊不得。
敘述以上幾點,更說明瞭電影、電視界的改革任務艱鉅。自中央電視臺趙安被判十年徒刑以後,主要部門負責人也進行了更迭。由此,人民寄予了很大希望。但顯然,今年的春節聯歡晚會仍不能盡如人意。這個局面肯定不是袁德旺一個人所能負責的。
怎麼辦呢?在下以為,陳佩斯的一席話值得大家思索:
--古希臘時代的喜劇是非常發達的。亞里士多德有《悲劇論》、《喜劇論》兩部書,《喜劇論》在中世紀被燒掉,喜劇演員被絞死。因此,喜劇是文明的標誌。
--歐洲的喜劇在文藝復興之後才產生,在這之前有幾百年被中斷了。
--如果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在近幾十年甚至一百年沒有一個像樣的喜劇,是一件令人悲哀的事情。
--在所有宗教狂熱的時代,專制時代,喜劇都是不容許存在的。因為喜劇是民主的體現。
--喜劇帶來快樂。快樂是一個人的基本權利。但它往往是被剝奪的,被忽視的。
陳佩斯把自己思考的一些東西歸總在一起,就是:「沒有喜劇能叫太平盛世嗎?」
應該承認,改革開放25年來,是中華民族百年歷史中發展最好的時期。雖然去年有非典,有水災,有收容、拆遷、民工要工資等等事件,但已經呈現出的「太平盛世」端倪,是無可置疑的,只是遺憾,我們的喜劇似乎還不夠興旺,沒有跟上步伐。
我在想,我自己,以及我所在的城市的人民,那一天才能看到舞台上演出的《托兒》和《親朋好友好算賬》呢?
2004年1月24日(初三)
凱迪網路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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