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羅論政——盤點2003:新政.維權.潘岳
2003年的是中國的關鍵一年。這一年的亮點很多。大陸政權基本完成了順利交接。雖然外界關於中共權鬥的消息層出不窮,但胡溫掌控中國的局面已基本形成。與新政同臺登場的,是以修憲為輿論中心展開的民間維權討論和行動,2003年可以說是中國民間維權大面積開始的一年。也正是這一年,大陸「政改標籤」潘岳由低谷走向前臺,在SARS陰影籠罩下的大陸官制危機中,潘岳卻一步步走出貶抑陰影,在環保領域內重樹理論大旗,引動各界矚目。「胡溫新政」不在於「新」,而在「控」
胡溫上臺後,海內外各界普遍報以熱望。這也符合大陸的文化傳統,所謂新主新氣象也。但至年末,對所謂胡溫新政的批評卻逐漸增多,多言新政徒有其名,而無其實。數來實則胡溫所做也不在少數,一是修憲,終於年底形成修憲建議,此建議雖多被主張修憲者垢病,但此舉意義仍然不同凡響,說明胡溫對於民間聲音,還是在聽。一個孫志剛案,就廢止了《收容條例》此一惡法,亦說明胡溫對於民間輿情的反應還是很快。提出振興東北計畫,此計畫雖被一些人批為向計畫經濟回歸的路線,但對於舒緩東北的就業壓力來說,確也有一定的效果。總之,新氣象雖然不多,但也基本上能看得見摸得著。
筆者以為,外界對於新政的批評,一則在於當初的熱望太強不能滿足造成的失望所致,另一則,則是不明白新政的真實意願所致。筆者認為,新政的要義,不在於有哪些新氣象,而在於新政的輿論和實踐,是胡溫全面掌控中國的布眼之作。從效果上來看,雖然權鬥風雲瀰漫,但胡溫終於得以靠新政完成了交接併進入了角色。其一,借新政來收攬民望,這個目的應當說在上半年即以達到。其二,借新政改變工作方式,檢驗隊伍。在江未全退的情況下,從各級官員對於新政的響應來看,新政尤其得到年輕官員支持。可以說,新政即檢驗了中共本身的號召力,又檢驗了胡溫本人的號召力。至少從表面上看,效果是明顯的。其三,借新政觀察民間意願,將有用的新思想,新方法及時吸納,同時也起到了老毛「引蛇出洞」的作用。果然,吸收了一些,也收監了一些。而收監的目的,也更顯示出新政穩固權力的意圖。
民間維權大推進
這一年,藉著新政求穩的機會,民間維權運動在大陸可以說是蓬勃開展,大大小小的維權行動不計其數。其中主要者有孫志剛案、劉荻案、孫大午案、鄭恩寵案、寶馬撞人案等等。與此相應的,是學術思想的互動。各類修憲會議、熱點研討、民間講座、下鄉援弱等等層出不窮。大陸思想界亦開始走入民間,知識和弱勢正試圖走向一起。
當然,民間力量之所以能發出這樣異常強大的聲音,與網路輿論的成形成熟分不開。民眾通過網路擁有了相對平等的表達機會,輿論和聲音的壟斷被打破。同時,「網路使民眾意志和最高權力者的行動有可能實現某種互動,除非執政者無意於政權的持續穩定,否則他就不可能無視這樣的聲音」(閑言語)。
但大陸對於網路的監管也在這一年前所未有的加強。先後由劉荻等十多人因言被捕或被判,其中最令人關注的是「新青年學會案」,主事者被判刑期之長一度引發相當的恐慌和指責。
這一年的民間維權,同時也為以後的民間維權提供了經驗,相信新的年度裡,民間維權問題會更加突出,維權範圍會更為廣闊。
潘岳重新站立
這一樣也是潘岳被關注的一年。這位因政改言論被壓制的官員,先是無緣十六大中委而讓海外大跌眼鏡,「失蹤」了一段時間後,終於轉任國家環保總局而打破了「被雙規」的傳言。但輿論普遍認為,他調任環保總局,標誌著他被逐出權力中心,已被棄用,「料難鹹魚翻身」。但潘岳後來的表現證明他並不是條已死的「鹹魚」。從媒體的報導可以看出,他試圖盡快地適應這個新角色,數次帶隊至地方查污。同時,還組織了一個叫「綠色中國論壇」的研討會。他也先後在這個論壇上發表理論文章,開始系統地闡述自己的觀點。其中較引人注意的是《環境文化與民族復興》一文,被媒體稱為潘岳思想的集大成者。此文在光明日報上全文發表,一度引來紛紛議論。筆者以為,光明日報的全文發表,也同時是一個象徵,即這位敢說敢做的年輕官員,已基本走出了「政改」陰影對於他的影響。這也許與他的年輕和不服輸的性格有關,如果換一個五十來歲人,仕途上遇到這樣的麻煩,能圖自保已屬不易,根本就不會再想著東山再起。
同時,潘岳的東山再起固然與個人因素有關,所謂天助自助者也。但與時下中國社會的多元化和對寬容的追求也有相當的關係。
但若就此斷言潘岳已過麻煩期似乎也言之尚早。從他組織的會議和展露的思想看,他組
織的綠色中國論壇,在大陸思想言論空間十分狹小的情況下,儼然已成一個左中右各派非主流思想表達意見的平臺。這雖然對于思想界是一件功德,但在政治操作層面上,卻有極大的風險。潘岳接觸的學者,比如胡鞍鋼、溫鐵軍、康曉光、劉偉、楊帆等多是在大陸頗有爭議的人。這些左中右的學者,批評起相關問題來,向來不留情面,他們聚在一起研究問題難免招致主流派和保守派的非議。同時,潘岳本人的思想也很成問題,他的體系本身,就是民主社會主義、民族主義、威權主義、中國傳統文化等的混合物,即不招傳統馬克思主義的待見,更不招自由主義的喜歡;他對于思想理念的熱衷,也與大陸多年倡導的不爭論實用主義原則相違背,那邊廂在控制思想言論,這邊廂卻在開口放水,一旦政局出現問題,都會首當其衝。或許潘岳本人已有掌控期間尺度的把握,否則很難說明他何以再一次履險。
也許社會也正是在這樣不停地倒下和重立中進步的。
回頭再看看2003年,這一年的很多人,很多事,都將成為鮮活記憶的一部分進入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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