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泉： 環境問題的本質是制度問題——也談潘岳與地方保護主義

剛剛在網上讀了鐘曉文先生的文章《潘岳難觸「地方保護主義」逆鱗》，文中指出，「地方保護主義」是中國環境問題的重要成因。我完全支持鐘先生的觀點，但是，我有一個疑問是：地方保護並不是中國所獨有的東西，為什麼只要中國的地方保護能夠對環境造成如此嚴重的危害？

對於今日環境問題產生的原因，說法不一。很多人將中國的環境問題歸咎於老百姓的自身素質。這些大人先生們認為，是老百姓只顧追求個人短期利益，而置國家的百年大計於不顧，才造成了環境的惡化。將環境問題歸於草民，自然省事，然而，只要稍有正常的思維，誰願意生活在日益污濁的空氣中？誰願意喝被工業廢液污染過的自來水？並不是只有高素質的人才愛喝乾淨水。山西的煤礦不是今日形成的，為什麼千百年來老百姓從沒有進行過不合理的開採，而偏偏今日素質低下得把腳下的土地幾乎挖空？難道山西的老百姓們素質高了上千年，今天突然變低了?

把環境問題完全歸於地方保護主義似乎也嫌牽強。任何國家，特別是大國，都存在不同程度的地方保護。美國維護州權的政治鬥士一點遠遠多於維護聯邦利益的政治家，這很正常。維護自身利益是人的本性之一。問題在於，美國各個州政府，同聯邦政府一樣，是由大眾選舉產生的。因此，美國的地方保護，是各州公民維護自身利益的體現。環境問題是公民的切身利益，因此，美國的地方保護主義，不僅不會促進環境污染，反而有助於改善環境問題。美國各州的環保民間社團無不得到該州政府的強力支持，美國的「地方保護主義」往往成為環保運動的同盟軍。

中國的地方保護主義之所以不能夠成為保護環境的力量，原因無他。地方政府不是由民主選舉產生的，自然也就無從代表老百姓的「根本利益」。父母官們關注的是經濟效益，是官場政績。老百姓們縱然對環境的日益惡化痛心疾首，但除了向大老爺們喊冤，盼望「青天們」為民作主外，還能有什麼辦法？而只要本地的經濟增長，烏紗帽就穩穩保住，大老爺們又幹什麼要理睬小民的呼聲？踢皮球不踢回小民手中，難道還踢給上級領導麼？

要解決環境問題，必須理解環境問題的本質。環境問題是伴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而產生的，因此，本質上是一個經濟問題。經濟依賴於社會制度，什麼樣的社會制度就會產生什麼樣的經濟形態，在封建專制的「老大帝國」中絕不會產生近現代的資本主義工商業。由上面的邏輯不難得出結論，中國的環境問題，與中國的腐敗問題一樣，本質上都是一個制度性問題。曾國藩曾經說過「不治本，賊越殺越多」。同樣，不解決根本的社會制度，貪官也就會越殺越多，環境也會越治理越污染。地方保護主義的危害，實質上只是制度弊端的一個表現。

中國人愛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其實，強龍之所以壓不過地頭蛇，是由於地頭蛇有更強的龍做後盾。身為中共高官的潘岳，之所以難以戰勝盤根錯節的「地方保護主義」，根本原因在於無論潘岳的願望如何，他無法改變根本的社會制度。正如鐘先生文中所說的：「令潘岳們為難的是，這片逆鱗，逆的是國家老百姓的生命安全，順的卻是執政大黨的戰略方針。」

政府不是老百姓選舉產生的，就不可能代表老百姓的自身利益。「橘生南為橘,生北為
枳」，有了民主選舉，有了老百姓自己的政府，任何主義都可以轉化為促進社會發展的健康力量；離開了民主選舉，離開了老百姓對政府的監督，任何主義都只能演化為口號。這道理，孫中山先生百年前就已經說過，然而，今日卻還有不少中國人沒有真正理解。(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