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單位年輕人居多,每週的例會便成了展覽個性鈴聲的最佳場所。上週二晚開會時,我們聆聽領導傳達上頭一份18頁之厚的最新文件的精神,幾桿煙槍正吞雲吐霧而非煙槍則昏昏欲睡時,一串振奮人心的馬蹄聲響起:「達達達、達達達……」竟是《拉德茨基進行曲》響起來了!眾人紛紛扭頭四顧,發現樂曲的源頭在會議室的右後角落裡。接著,那邊有人拍了拍小戴的肩膀,小戴從瞌睡中驚醒,才忙不迭地去摸腰上的手機,引得周圍同事忍俊不禁。還有一次午間開會,工作餐時間已超出十餘分鐘,而台上領導仍口沫四濺沒有停歇的意思,台下眾人正心焦如火坐立不安,突然有手機響起一陣激越嘹亮的衝鋒號聲,領導一驚,抬腕看表,於是散會,大家各自拿著飯碗向食堂衝鋒而去。
所以後來單位開重要會議之前,主持人都要強調指出:請把手機關掉或打到震動。不過有一次我部裡的大牛忘了關機,領導作報告總結形勢正講到激動人心處,突然大牛的手機響起了「啪啦啪啦」的掌聲,一時引得掌聲四起。領導抬頭,雙手往下作壓一壓的手勢,滿意地說:「從大家的掌聲可以聽出,我局這兩年的工作是得到大家充分肯定的!」
大牛和小戴都是個性鈴聲的發燒友,基本上每星期都要換換新鮮口味,然後在辦公室相互交流。小戴從網上下載了個動聽的布谷鳥鳴,大牛就自己錄了個粗聲粗氣的驢叫;小戴弄了個嘰哩呱啦的方言對話,大牛就換了個「學習雷鋒好榜樣」的搖滾版;小戴新換了汽車剎車聲,大牛就搞了個「老公--接電話--」。此聲音嬌滴滴如「春香樓的桂花妹子」,眾人第一次聽到這鈴聲,哄笑不已;此笑有真意:大牛莫說老婆沒有一個,連牽手的對象大概都還沒處上。
有時大夥兒與他們開玩笑,說參加某追悼會,在沉痛悲傷莊嚴肅穆的氣氛當中,如果手機突然響起「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哇,往前走」這樣的鈴聲,大概是要惹禍的;如果響的是「梆梆梆梆--」的《命運交響曲》,則很可能會令在場同志們猛然覺悟,並對人生要義多一層思考。
我自己就因手機鈴聲碰上一件尷尬事兒。有一次外單位領導來我局交流工作,我有幸與領導同乘一趟電梯下樓,在這窄小安靜的空間內,我的手機突然響起一陣警笛聲,引起了小小的騷動:有人把公文包掉地下了。剛過了沒兩天,竟聽說那位領導「進去」了!我回想起電梯裡的鈴聲事件時,忐忑不已。
後來我都一直把手機調到震動狀態,來了電話也沒鈴聲。大牛卻說,震動,這是很有個性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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