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原:如果林奇在中國

美國女兵林奇在伊戰中被俘,又被美軍突襲救出。她傳奇式的被救,和身受重傷仍「英勇還擊敵人至最後一顆子彈」的故事,使她一時成為家喻戶曉的英雄。

對於官方和外界的讚美,這位曾一度喪失記憶的女兵卻異常的清醒,在昨晚(11月11日)ABC電視臺的訪談節目中,她表示自己只是一位倖存者,並非官方所弘揚的英雄。把她捧為英雄是對她良心的傷害,因為那些戰死的戰友、營救她的軍人和仍然留在伊拉克的戰士,才是真正的英雄。她回憶道,她在遭到包圍時,因槍被風沙卡住,對伊軍一彈未發,唯一的舉動是跪地祈禱。她並不是官方描寫的那樣「還擊敵人到最後一顆子彈」。她被俘後還受到醫院的人道對待。她的談話,否定了官方為標榜她為英雄而貼在她身上的「光榮事跡」;她否定了伊拉克律師所說的「她被醫院虐待,被毆打」的說法;她痛苦的經歷,間接地否定了這場戰爭。

因為這個訪談及同步出版的伊戰自傳《我也是戰士--林奇的故事》,林奇從一個官方打造的英雄,成為一個真實的英雄。她的真誠,據說還感動了色情雜誌大亨,此人兩週前買到林奇的裸照並準備在Hustler色情雜誌登出,最後由於他認為「林奇是個好女孩,是被政府利用的受害者」而打消了他要讓這個英雄難堪的念頭。

林奇的坦誠,讓軍方頗感狼狽,他們抬舉的林奇,並不領情;他們打造的伊戰英雄,拒絕成為英雄。如果林奇在中國,她可以這麼直接地表達自己的想法嗎?她可以拒絕成為英雄嗎?絕對不可以!因為拒絕當英雄,等於否定政府。從《老三篇》的白求恩(國際共產主義戰士)、張思德(人民勤務員),到雷鋒(共產主義戰士),到王帥(反潮流小英雄),再到如今的楊利偉(航天英雄),個個都是身不由己的被政府力捧的政治化英雄楷模。全中國的人,都要向英雄們學習,學習白求恩、張思德、雷鋒的「毫不利己,專門為人」的高尚品格。結果,學了幾十年,一個沒有血肉,沒有思想,只會聽毛主席話的雷鋒,成為傻子的代名詞。如今,全黨腐敗去了,卻年年3月5日號召人民學雷鋒,要當「革命的傻子」,簡直是政府的笑話。

最新的航天英雄楊利偉,不是人人都能學的,政府就把他包裝成「先進中國」的吉祥物。楊在太空走一遭,雖然比第一個太空人晚了40年,卻不妨礙他成為中國政府引以為自豪的英雄。胡哥送,江爺問,回到地面,又作為大禮,送去香港,掀起港人的「愛國熱潮」。當然,楊成為中國人的偶像,作為個人是無可非議的。只是,這個個體楊英雄,已經變成政府楊英雄,這個政治化偶像的光芒,耗盡了多少屬於「發達國家」人民應有的全民教育基金、全民醫療福利資金,等等。中國目前有超過一億的人沒有溫飽可言,超過八千萬成人是文盲,全民醫療就更是白日夢了。沒有溫飽,就不能指望飢民知書識禮了,中國再嚴打,也打不過要吃飯的飢民,原因就在這。楊在太空向全國人民問好的聲音,根本沒有覆蓋到中國的窮鄉僻壤,這個政治化偶像,太虛弱了,不配作為中國人的英雄。寧夏失學女孩的「馬燕日記」,最近「出口轉內銷」,風行歐洲後,又回中國出版,如果航天英雄看到這個活脫脫的翻版高玉寶「我要讀書」,不知他會不會像林奇那樣良心不安?如果會,是不是也可以像林奇那樣,公開拒絕成為政府的政治化偶像,替中國無數個要讀書的高玉寶和飢寒交迫的楊白勞說句話,出份力?

在政府的旨意下,楊利偉做英雄是做定了,接下來,他會有數不清的勛章,會成為光榮的政協委員、人大代表,但願他一路走好。開人大、政協會議時,請順便提提高玉寶們、楊白勞們,如果楊英雄不好直接給政府找難堪,怕犯顛覆罪,你可以像你繞地球幾圈那樣說,「為了中國多出航天英雄,我建議政府讓楊白勞吃飽,讓他有能力照顧革命的接班人高玉寶,讓他的孫女馬燕有書讀,為將來的航空事業做出比我更大的貢獻。如果她能成為中國第一個航天女英雄,這將是政府的無上榮光。」

《觀察》(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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