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天乙：胡錦濤當副主席豈有此理

看到江澤民、胡錦濤會見解放軍院校會議代表的照片，心裏又一次感到不是滋味。照片前排端坐9位大人物，最中間的是江澤民，右邊左邊各4人，胡錦濤坐在右邊的4人當中，緊挨江澤民。按照目前中國官方的正式排名，凡屬軍隊場合的最高層聚會，總是江澤民第一胡錦濤第二；黨政軍燴於一爐的黨務國務活動，才是胡錦濤第一江澤民第二。不知是江澤民故意減少軍隊以外的出頭露面，以便給胡錦濤多留些表現才幹的機會，還是不大情願屈居胡錦濤後面，總之軍隊以外的高層活動他參加得很少，結果，一般胡江同臺亮相的場合，給人印象多半是江澤民第一胡錦濤第二，中國最高當權者似乎仍然是江澤民。

平常人的平常活動以隨便隨意為宜，爭第一第二的排名多少有些無聊。可是在正式的國務黨務軍務活動中，尤其是在中國那種重視禮儀細節的國家，排名第一第二就有非同小可的象徵意味。如果在中國古代，誰敢在公開場合搶皇家首腦人物的風頭，最起碼也是殺頭的待遇。

歸根結底，江澤民之所以在退休之後，還能「順理成章」在胡錦濤面前大模大樣坐頭把交椅，是因為他繼續當著軍委主席，而胡錦濤只是軍委副主席。

這裡首先涉及到體制問題。共產黨一貫強調黨指揮槍，江澤民連中央委員都不是，卻當了軍委主席；胡錦濤是政治局常委，中央委員會總書記，正經八百的中共最高領導人，卻給莫名其妙地「安排」在軍委副主席位置上，必須乖乖服從主席領導。結果事實上就成了軍委主席領導黨總書記，這哪叫什麼黨指揮槍？分明是公然藐視黨中央，變著花樣搞槍指揮黨嘛。

其次，有損國家聲譽。須知，胡錦濤不但是中共總書記，還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的國家主席。解放軍一直號稱是黨的軍隊，並非國家軍隊。如果說軍委主席變相領導黨總書記是家務事，槍指揮黨只須共產黨上下沒意見就行，那麼，這軍委主席變相領導國家主席就不再僅僅是共產黨和解放軍之間的家務事，它還涉及到全中國老百姓甚至海外僑胞的臉面問題。環顧全球，世界上除了中國，還有哪個國家的元首兼任軍隊的二把手？用臺灣人的講法，這不是存心「矮化」國格羞辱中國嗎？

據我記憶，中共黨史上，從來沒有黨總書記或主席兼任軍委副主席的先例。毛澤東在長征以後的一段時間，鄧小平在不放心胡耀邦趙紫陽江澤民的時候，都曾經依靠軍隊的擁護，事實上玩弄過槍指揮黨的貓膩，但是名義上主席和總書記仍然保留了高高在上的領導地位。在中國5千年悠久文明史上，雖然跋扈將軍和身不由己的兒皇帝小皇帝時有出現，也從未有軍頭公開迫使皇帝做自己副官的荒唐先例。明目張膽地在政治體制上，軍委主席變相領導黨總書記國家主席，從而使黨和國家丟了「裡子」還要賠光「面子」，應該說是當今中國的「制度創新」。

胡錦濤當軍委副主席，引起的第三個問題是，解放軍到底是誰的軍隊？雖然有中華人民共和國軍事委員會這麼個領導機構，其實不過是中共中央軍委的另一塊招牌。中共至今不放鬆對軍隊的控制權，反對軍隊國家化，解放軍始終歸共產黨所有。再從共產黨這邊看，中央軍委乃是解放軍最高統帥部，然而中央委員會總書記胡錦濤名義上是副主席，實際上不但沒有最高統帥權，連一般的統帥權都沒有，完全處在有職無權的地位。結果，解放軍既非國家的軍隊，黨也無法領導。它好像成了現任「最高統帥」江澤民的私人護衛，不過再仔細一想，江澤民毫無軍方經歷和背景，又已經從黨和國家領導崗位上退休，解放軍仍舊支持他繼續當主席，顯然不是因為有什麼天然的感情，也無必要投靠他抱他的粗腿。到底利用一個退休的老人能幹什麼？痛痛快快擁戴新任總書記，豈不是有望獲得更多的好處？其中奧妙大概就在於，解放軍已經有了相當程度的獨立性，已經到了不可容忍外來有力領導的地步，所以寧願讓一個傀儡來「統帥」自己，做擋箭牌，以便獨立王國能繼續存在和發展。

有一種說法，江澤民留任軍委主席，是在學雷鋒做好事，為黨為胡錦濤著想，搞所謂「扶一把，送一程」。果真如此，江澤民就不該留任軍委主席，而是改做軍委副主席，讓胡錦濤當主席。或者退居二線，做軍委特別顧問。總之讓胡錦濤切切實實挑起大梁，江澤民處在旁邊幫忙的位置，那才叫「扶」。像現在這樣，江澤民穩坐一把手交椅，大權在握，胡錦濤不過是有名無實的二把手，那就不應該也叫「扶一把」，而是「壓一把」。「壓」住胡錦濤，讓解放軍的獨立傾向變本加厲，終致演變為黨、國家、社會的毒瘤，江澤民大有希望廁身「新時代」歷史罪人行列。

進一步講，「扶一把，送一程」根本上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一招臭棋。首先，胡錦濤僅僅在政治局常委這個位置上就已經鍛練了10多年之久，年紀也60多了，不存在經驗不足，需要「扶一把」的問題。克林頓、布希直接從州長躍登總統寶座，克林頓當時還只有40多歲，沒見任何人「扶」過他們，不都幹得挺不錯嗎。其次，到底怎麼個「扶」法？江澤民依靠解放軍的支持，「扶」胡錦濤當總書記，國家主席？這不明擺著軍隊凌駕黨和國家之上，干預政治？那以後胡錦濤還有什麼臉面號令軍隊？憑什麼資格號令軍隊？這種「扶」法，明明白白是在幫倒忙。第三，如果江澤民是要「扶」胡錦濤掌握軍權，那就該問問清楚，為什麼堂堂黨總書記、國家主席來統帥軍隊，軍隊竟敢不買帳，還要挑挑揀揀，講價錢？答案只能是，這支軍隊不但驕橫跋扈，對國家有二心，對共產黨也有了二心；當務之急應該是整頓軍隊，使之回歸無條件服從的正軌，而不是本末倒置去「扶」胡錦濤。相反，一經鄭重其事「扶」胡，那便等於間接肯定和承認了軍隊向黨向國家講價錢的正當性合法性，果真如此這般成為定例，必將後患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