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峰:從潘岳的"霹靂手段"看中國環境問題的邊緣化

文章說，9月10日上午，國家環保總局副局長潘岳帶領"清理整頓不法排污企業保障群眾健康環保行動"督查組，突擊檢查了湖南株洲化工集團公司，該公司常年違規排污，年排污水量達到一千五百萬噸，廢氣四十七億立方米！消息報導說："督查組在清水塘工業區污水溝排入湘江處看到，散發著刺鼻氣味的黑水滾滾流入湘江，在匯合處形成了一條明顯的分界線。""該股污水的總量每天約有十萬噸，彙集了該工業區內株洲化工集團、株洲冶煉廠、湘江氮肥廠等幾十家大中型污染企業的污水。經現場取樣監測分析，主要污染物全部超標。其中化學需氧量、氨氮超標嚴重，總砷不同程度超標，對湘江造成嚴重的污染，對下游飲用水安全構成極大威脅。"

　　真是觸目驚心！

　　不能說中國人對於環境問題漠不關心。自80年代以來環境問題就開始受到中國人的重視。當時關於環境問題、人口問題不絕如縷，環境保護甚至一度成為影視劇的熱門主題，還產生了不少優秀作品。筆者年輕時看過的如《大氣層在消失》、《二十一世紀大爆炸》等影視劇，至今記憶猶新。

　　但是，進入90年代，環境問題逐漸淡出了中國人的視野。一方面，經濟虛幻繁榮轉移了中國人的注意力，"經濟增長"取代了"可持續發展"成為知識精英們的關注對象；另一方面，經濟的發展帶來的種種嚴峻社會現象，如嚴重兩極分化和大量貧困人口的產生，使得衣食住行重新成為老百姓的第一難題。發展才是硬道理，"增長"才是主旋律。中國的問題實在太多，什麼教育體制、科技體制，什麼國企改革、住房養老，什麼法制建設、貪污腐敗，問題成堆。

　　於是乎，環境問題逐漸從社會視野中退出，成為一個邊緣化的問題：老百姓覺得環保這個事情與我無干，先吃飽肚子再說；肚子吃得已經很飽的精英們則一邊繼續關注"增長"，一邊繼續放黑煙、排污水、砍林木、吃野物，大用特用一次性筷子、一次性塑料袋塑料飯盒，搞得森林受損、白色污染氾濫。當政者、決策者則理直氣壯的說環保應該服務於經濟增長這個大局。高污染、高能耗、粗加工、低效益的項目不斷上馬，環保部門甚至沒有辦法制止。株洲這家公司，就是這樣的典型。

　　對問題的淡忘並不能夠解決問題。在公眾的忽視下，中國環境惡化的趨勢，呈幾何速度增長。曾經是中國最大的天然林區的大興安嶺，面臨著消失的危機。記得保護東北虎在八十年代還是一個頗為熱門的話題，而今卻少有人提及。一位在大興安嶺工作的工人曾經對筆者道破天機："林子越來越稀，野生的東北虎不是被打死，就是跑到俄羅斯去了。"內蒙古草原的退化使得土地沙漠化嚴重，導致了北京的"沙塵暴天氣"，大量珍貴的草原生物逃往外蒙；蝗災在中國絕跡多年，但近年來卻頻頻在北方出現；被稱為中國"綠庫"的雲南省石漠化嚴重，西部沙漠正在"農村包圍城市"……而這些同日趨尖銳的社會問題混雜在一起，加重瞭解決中國環境問題的困難。

　　值得慶幸的是，在大自然嚴酷的教訓面前，中國人開始覺悟了。幾乎被中國人淡忘的環保問題，逐漸擺脫了邊緣地位，進入了主流媒體的視野。潘岳的這次湖南之行，引起了國內主流媒體的關注，就是一個例子。

　　早就聽說，潘岳是黨內以年輕、有能力而著稱的青年幹部。這次突擊檢查大型國有違章排污企業，很顯示出這位年輕人的"霹靂手段"。真誠希望潘岳的這次湖南之行，能夠成為一個契機，使得環保問題更快的擺脫邊緣地位，得到社會更多人的關注。(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