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兩個」程維高

曾擔任河北省省長、省委書記、省人大常委會主任等重要領導職務的程維高，日前因腐敗等嚴重違紀問題，受到了中共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開除黨籍，並撤銷正省級待遇的處份。中共權威的新聞媒體對此事是這樣報導的：「經查，程維高在擔任河北省主要領導期間，插手行政事務，為他人和其子程慕陽謀利，給國家造成巨大經濟損失；放任配偶子女利用其職務影響，進行違紀甚至違法犯罪活動；利用職權，對如實舉報其問題的郭光允同志進行打擊報復；與其配偶收受他人翡翠擺件等一批貴重物品；前後兩任秘書吳慶五、李真違法犯罪分別被依法判處死緩和一審判處死刑，程維高對他們利用其職務影響進行犯罪活動，負有重要責任。」（新華網北京8月9日電）

然而，同樣是中共權威的新聞媒體，幾個月前卻向我們展示了另一個包青天式的程維高。程不久在接受人民網記者劉霄、何偉的採訪時，大談「消除司法腐敗 確保司法公正」。程維高對記者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振振有詞地從五個方面談了「消除司法腐敗」的對策意見，他說：「第一、學習和實踐『三個代表』的要求，進一步深化司法人員特別是領導幹部的廉潔自律工作。第二、進一步加大查辦大案要案的力度，嚴辦快辦司法腐敗案件，嚴厲懲處腐敗分子。第三，健全和完善各項制度，從源頭上預防和治理腐敗。第四，加強內外監督，促進司法行為規範化。第五、貫徹黨風廉政建設責任制，保證反腐敗各項任務落到實處。」（人民網北京3月6日訊】

一個是《人民日報》社辦的人民網，一個是新華通訊社辦的新華網，同是中共黨的主幹「喉舌」，在不到半年的時間裏，就向國人描述出了「兩個」截然不同的程維高：一個是高喊反腐倡廉的程維高，一個是極盡腐敗之能事的程維高；一個是主張對權力「加強內外監督」的程維高，一個是對如實舉報其問題的同志進行打擊報復的程維高；一個是「三個代表」不離口的程維高，一個是只想到利用職權為自己和配偶、子女謀取私利的程維高。「兩個」不同的程維高統一於一個個體身上，這一個體人的人格顯然就是畸形而又分裂的。然而，這一畸形而又分裂的人格的產生，又實在是目前體制的必然。

腐敗的程維高，是目前體制的必然。也就是說，是目前這種體制，生產出了程維高們這樣一個又一個腐敗的產品。筆者曾經在《腐敗，何以呈現出瘋狂性？》（載《議報》第100期，6月30日）一文中分析道：「權力高度集中而又缺乏監督的極權體制，最大程度地激發了『公僕』們內心中的腐敗之欲，使握有權柄的人幾乎個個為惡。」何況，程維高「輪流坐莊」式地擔任過省長、省委書記、省人大常委會主任等系列「一把手」，官高、權大居一省之首，腐敗起來自然也就無拘無束、如魚得水。其實，處在體制深處和權力頂端的程維高，也深知該體制權力缺乏監督這一缺陷，所以他曾對記者大談權力應該受到「黨委、人大、社會輿論和人民群眾監督」，以便「從源頭預防和治理腐敗」的反腐良策（人民網北京3月6日訊】。當然，這般美妙動聽的言語，程維高不過是說說而已。

但是，程維高美妙動聽般地說說，同樣也是目前體制的必然。執政黨為了維繫這一體制的繼續運轉和存在，必須不斷地尋求其合法性基礎和道義基礎。而日甚一日的腐敗，使該體制存在的合法性資源和道義資源喪失殆盡。美妙動聽的欺世謊言，就成了維持這一體制合法性存在和道義存在的重要手段。因而，我們看到了一個高喊反腐倡廉的程維高、一個「三個代表」不離口的程維高。其實，所有的程維高們都在高喊反腐倡廉，並把「三個代表」掛在嘴邊，但這並不單單是個人的道德標榜，而是一種「職務」特徵或工作要求，一種「政治」的需要。人格畸形而又分裂的程維高，就因這種「政治」的需要而被大量地複製出來。

程維高的人格畸形，首先是這一體制的畸形、這一「政治」的畸形。當然，報導出「兩個」不同的程維高的主幹「喉舌」亦是畸形的。如果，這一畸形的體制和畸形的「政治」不通過政治體制變革的方式盡快結束的話；那麼，有執政黨「買單」的畸形的主幹「喉舌」仍將不斷地先從「正面」後從「反面」，向我們報導一個又一個「廉潔」的和「腐敗」的程維高。腐敗是制度性的，說謊同樣也是制度性的。

完稿於2003年8月16日凌晨

(原載《議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