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成:一輛輛無處不在的公共汽車

在這個謊言帝國裡，為了生存，每一個人必須學會說謊，誰說謊技巧高明，誰就容易成功，容易得利。

我記得有一年我在北京，想到香河胡村，瞭解一個死了多年的老太太身體仍不腐爛的事。在朋友們的指引下，我找到了一汽車站，我問了一汽車售票員是否去香河，他說：「上」！我上去了，他要了我大約4元錢，我當時奇怪了，香河不在北京，這麼遠的地方，怎麼只要幾塊錢，我還以為今天撿了個便宜。結果開了不到十幾分鐘，車停下來，讓我下車，我奇怪地問，「這是香河嗎」？他說這裡可以搭到香河的車，我在催促中，趕快下了車。原來這車根本不去香河，還好，這路上還有剛才開出到香河的車路過，這次還算沒吃多大的虧。

有一次，我到一汽車站，我問一售票員是否去XX地，他也說聲「上」，上車後，收了我二塊錢，車開動不到幾分鐘，又停下了，讓我下車，我還以為讓我換乘，我問：「到了嗎」？他說：「再不下，不是越走越遠嗎？」我愣頭愣腦地下了車，問路人，才知道完全走反了。好在司機心還好，不忍心把我拉得太遠，我又步行回到剛才的汽車站，問清楚後再上車。

還有一次，我到宜興去玩，我想少化錢，坐國營長途公共汽車，但不知道該城市公共汽車站在哪裡，我看到一棟大樓的邊上，停著一輛載客汽車，我想司機一定會知道，就上前問了他，他讓我上車，表示可帶我去，他要了我約兩塊錢，結果開車了就拐彎，一拐彎就讓我下車，我急著說：「我是去市汽車站」，他一指說「那不是嗎」我朝他指的方向看，果然是XX市汽車站。原來我已經在這汽車站的大樓旁，不過正面在另一方向，我看不見，最後，還搭汽車拐了這個彎。由此，我得出結論，你要問司機是否去某個地方，他一定說「上車」。你即使問他這車是否到美國，他也會順口說：「上車」，似乎是他這汽車是水陸兩用的越洋汽車，等他明白過來後，才知道自己受騙了。

在經歷了多次「教訓」後，有一次坐車，我一再問售票員地點、價格，確定後，才上車。可是，車開了約半小時時，售票員宣布加價數十元，如不交，即請下車，不少遊客似乎已經預先知道了一樣，默默地掏出錢來給司機；也有少數遊客一邊掏一邊唧唧咕咕埋怨著。我是生客，我也知道這次不掏錢是過不了關的，我就問司機：「為什麼你不早把價錢說清楚，一定到中途再加價」？他說：「我不說得這麼便宜，你會上我的車嗎？別人車價說得便宜，我不便宜行嗎？我要不這樣做，可能一個客人也拉不到，那我怎麼養活老婆孩子呢？怎麼交這車的養路費及各種費用呢？同志！你乘這車一點也不吃虧，上他們的車你也得付這麼多錢」。在他這令人信服的解釋下，我完全心平氣和了，很自覺地、愉快地補上了加收的錢。

我想這些看起來不正的現象，都不是他們的過錯，他們也不是在社會中最得利的群體，這樣做很大程度上也是被迫的，我理解他們的苦衷，他們也不過是在這樣的社會風氣下，求得生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