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古奇俠錄》 (17) 第十五回 謠言滿天飛 華府藏虛實

天門四周佈滿了御林軍，龍教精神碑四周，早已隔起一道道矮牆。

「去！去！」幾名不官不民的人，在天門四周驅逐來往人等，這天門內外蒙上一層陰瀋的氣氛。

張真人向裡望去，幾名衣衫藍縷，來路不明的人，已被燒成焦黑。京城裡職事衙門的一班捕快，先後一擁而上，只聽得自焚未遂者還一路抱怨。

張真人甚覺詫異，轉頭問華芳：「你看出甚麼端倪？」

華芳說：「這京城裡的閑事，咱們最好別管。連御林軍都圍著，我看八成又是上面搞出來的把戲。咱們還是快走吧！」華芳初來時，一見天門前的氣氛，便知今日有大事發生。於是，當下便打定主意，要拉著張真人快走！

張真人說道：「自焚者未受重傷，還向捕快抱怨，分明早有預謀，這自焚根本是假的！勞師動眾的，到底圖得是哪樁？」

華芳說道：「您真別管了！這裡的事不是誰能管的。我看今日這兒也玩不成了，咱們還是快走吧！」

張真人早年行俠仗義，後來潛心修道，早已不問俗事！今日京城奇事鬥起，一時卻也抓不著頭緒。心想，此事甚怪，必是與龍教有關，心知便在此也無頭緒，不妨往別處留意探聽，或可得知眉目！

於是，便向華芳道：「那就走吧！姑娘不是要帶貧道一見令尊華先生！」

華芳見得張真人又提此事，正色答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華芳看看周圍，說道：「還是先到舍下去好了！」

張真人點頭示意，依舊運起輕功，帶著華芳離開天門。

不多時，兩人便來到華芳家門。

張真人個性原本極為豁達，修為日深，心地更是洞見十方，光明正大。也不覺得與這個小姑娘有何好避諱的，便隨華芳進入屋內。

華延永是京城名醫，深居簡出，不隨便出手治病。據傳，華延永是華陀之後，當年華陀交給獄卒的絕世醫術，被燒燬了！不過，華家醫術本來重在心法，只有口傳心授。一千多年來，華家傳人代代密傳口訣，外人本難得知。

當時，華陀早料到自己的下場，為保存華家醫術玄奧之密，便在獄中寫下初級的醫術，聲東擊西。是以當曹操欲尋華陀之時，不僅華陀已經死了，就連所撰之醫書也被銷毀了。曹操只得對華家絕世之密徹底死心！

不料，華延永天資過人，約莫四十來歲時，便參透華陀醫術的奧妙，觀人體如觀天體，上至天象變化，星球星系運行之儀軌，下至人體的經脈，五臟六腑對應之相生相剋，華延永一望便知。

華延永醫術雖出神入化，依舊不隨便治病，是以行醫多年，譽滿京城，依舊一貧如洗。

張真人原以為華延永貴為名醫，應該是錦衣玉食，廣居於華廈府第。想不到華家極為簡樸，門前一棵孤松，庭院地面，方方整整。石版光滑似鏡，白木房檐飛起，泉自石出，生機盎然。

張真人心想，京城沙塵漫天，四處缺水。華家雖不是雕樑畫棟的大宅門，主人卻能安享此等清靜之福，當真不易！我武當山雖然形勝於此，不過，華家在京城之地能夠如此，只怕更為難得！

華芳與張真人兩人剛一進屋，華家的童僕華安便跑出來，對著華芳叫道：「大小姐，您可回來了！主人到湯山去了幾天，現在還沒回來！」

華芳問道：「爹爹到湯山去做甚麼？」

華安答道：「華安也不知曉，只見主人出去時，匆匆拿了華山七星針，還把華山九環丹都拿走了！」

華芳一聽，心知必有大事發生。

這華山九環丹是華延永閉關七七四十九日，在華雲鼎裡煉出來的。本是為傳徒弟時，淨化身體而用。據說，一服此丹，身體內的鉛汞將從皮層散發，一層一層地去淨化身體，每隔一個關卡，就得服食一顆，四十九顆服完後，身體便如嬰兒般純淨，這時才可開始修習華家的絕學！

華芳雖心知該有事變發生，但一見張真人在此，心中卻又安定幾分。

華芳便問華安：「爹爹出去之時，有沒有交代些甚麼？」

華安說道：「主人說是要幫幾位教內的長老與家眷用針。據說∼」華安說到一半，見張真人在，不曉虛實，便吞吞吐吐了起來。

華芳知道華安的顧忌，便說道：「這位是武當張真人，你但說無妨！」

華安雖是華家的童僕，跟在華延永身邊，對天下武林，卻也不陌生。這時聽見是張真人到來，又驚又喜，一時忘了接話，反倒進去端了碗茶。

張真人接過茶碗，禮貌地喝了一口。便問道：「那華先生後來怎樣？」

華安再無顧慮，便答道：「聽說瘟疫來勢凶狠，教內亦是人心惶惶。主人只怕是被召至宮中，為諸長老驅毒。」

張真人聞言心想：難不成華先生也是龍教黨徒？龍教長老中，已然有人染上瘟疫？不知這京城到底有多少人染病？雖然心有無數個大疑團，但張真人依舊按兵不動。

張真人拿起茶碗，在手中盤了又盤。

茶碗古樸溫潤，似金似玉；茶水香氣暗凝、水瀋藏韻。牆外古松剪影，映照門窗；院內泉水潺潺，水出自然。

張真人修道已久，此時不問世事多年。此番出山，說是為扶明主，可是來京多日，只見疑雲重重、民心敗壞，哪見得明主的蹤影？這座華府外示虛，內藏實，道心微微，有隱有顯，修道人豈難得知？

「大隱於京城，華先生到底是正是邪？」張真人不禁問了自己。

華芳與華安不知張真人心事，還以為張真人初來乍到，便逢此一變，故無反應。

華芳問道：「教內有誰來家裡嗎？」

華安答：「沒見到誰來。不過，主人曾提到，若是小姐回來，要您不要亂跑。聽說有人要自焚！到時軍隊出來，弄不好遭到無妄之災」

華芳奇道：「爹爹甚麼時候說的？」

華安答道：「主人前二天出門時交代的！」

張真人聞言，便心知：「這個自焚果然是假的！事先華先生就知道消息了，不知安排龍教自焚有何用意？」

華芳道：「真的，今日我和張真人到天門去看，說是有人自焚，但是甚麼影都看不見！奇怪，爹爹怎麼知道的？」

華安說道：「有一事，華安不曉得該不該說？」

華芳說道：「你甚麼時候這麼吞吞吐吐地？有事就快說？」

華安說道：「主人出門之前一日，教內有人帶了幾個男女到家裡。說是要配一種封穴閉氣的藥，還要一種塗抹在身上的藥膏，說是要能抗火，達半盞茶的久。」

華安繼續說：「當時主人曾問，配這些藥有何用？來人便說了半天，我那時在屋裡，沒聽見。我只知他們要演個戲，可是不能燒壞了身子！」

「這些男女是哪來的？」華芳問！

華安繼續說道：「我也不知曉，聽口音不是京裡人。看他們的言行舉止，粗俗無理。主人說，藥物對這些人無用，於是便用針灸！」

華安得意地說：「主人的針法實是天下無雙。那幾個人一起躺在院內石版上，主人踏著地煞之數，來回於眾人之間，手上針如雨落，卻是暗合天罡之數。幾個來回，過了約莫一炷香，那些男女就醒轉過來。神識清楚，對於皮肉之苦，竟毫無感覺。」

張真人耳聽華安之言，眼觀石版之處。心想，華先生武功可高著哪，不知他為何身入龍教？這事越來越清楚了，張真人反倒覺得有些不安！

有詩曰：「針灸縫天缺，華陀傳人難；道醫同根源，正邪如何判？！」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