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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峽工程的十個"想不到"

 2003-04-29 17:22 桌面版 简体 打賞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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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今天 (四月三號) 全國人大通過了在長江上修建三峽大壩的決議,據官方傳媒稱,當消息傳來,庫區人民歡欣鼓舞,燃放鞭炮以示慶祝。十年過去了,庫區人民歡喜 (如果他們真的曾經歡喜過的話) 的勁頭早已隨長江水東流而去。他們當中的很多人現在恐怕說不清是該喜,還是該愁,當奉節水泥廠的老工人在「精彩第一爆」中看到自己修起來的廠房瞬間灰飛煙滅,當「屈原故里」的農婦不得不砍掉即將挂果的柑橘樹,當古鎮大昌的移民揮手告別居住了十幾輩的「溫家大院」而各奔前程…… 也許他們有很多「沒想到」。不僅這些平頭百姓,就是這工程的決策者,規劃者,鼓吹者,擁護者或不明不白者也有許多個「沒想到」 。

⑴ 沒想到三峽大壩會出現這麼大的裂縫
《南風窗》報導,幾年來,一直流傳有「三峽大壩開裂了」的說法。不久前,北京有傳媒說 「大壩開裂了,還能不能蓄水?」更引起了人們對三峽工程的格外關注。記者趙世龍實地採訪發現,大壩壁上從上到下有條條裂痕,縫寬可以插入成年人手掌。一名施工員告訴記者,出現裂縫的原因是,「原來每個(澆筑)工段與工段間的隔板材料出了點問題,可能下面的基礎還出了點問題……」開始發現時,裂縫只有0.1∼0.2毫米,後來發展到最深的裂縫有2米多深。
王家柱副總經理比較坦率:「三峽工程施工9年以來,總體上來說大方向是好的,但還是出了一些缺陷、事故,有些事故還是相當大的。如導流底孔表面不平整,下面那個架空,都處理了一年多。當然對整個工程來說,都是局部的少量的,但還是對工程的進度有影響,對今年的影響比較大。由於發現得比較早,處理基本在前年跟去年,今年因為要截流了,如果再出現那種比較大的缺陷,連處理的時間都沒有了。」
當記者問道:「三峽大壩有沒有傷筋動骨?有沒有推倒重來的可能?」

三峽總公司的另一位負責人彭啟友說:「壩面裂縫完全避免是不可能的,問題是會不會對大壩造成危害。現在發現的這些裂縫,最近經過專家的鑑定,不屬危害性裂縫。但如果不處理好呢,有可能發展成為危害性裂縫。」

張超然總工程師似乎自我安慰地說,「(裂縫)對水電工程來說,是一種正常現象。」同時也承認,「但是在預測方面,我們沒有想到它的發展速度,想到的不夠。」

好在是一種正常現象,好在還來得及修補。但以後恐怕得多想一想,想得夠一點,花這麼多銀子壘起來的大壩畢竟的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老百姓的血汗錢。

⑵ 沒想到三峽水庫的防洪庫容沒那麼大

《三峽探索》得到的幾份「內部參考文件」表明,中國政府高層領導人不僅知道三峽工程所提供的電能可能不夠穩定,也可能相當昂貴,而且已經知道三峽大壩的防洪能力並沒有以前宣布的那麼大。這些「內部參考文件」包括清華大學著名教授,八十年代三峽工程論證中的環保主審人張光斗2000年4月1日給三峽工程的主要負責人郭樹言的一封信。信中說:「三峽的防洪庫容問題可能你們知道了,沒有那麼大。這個研究是清華作的,錢副主席知道後,把長江水利委員會找來問,他們也承認了。這也可以解決,無非把水位降到135米,影響幾天航運。但這件事在社會上公開是不行的。」

再大再難的事我們科學家和工程師們都有辦法,但只是不能向社會公開。

湖北省新任省委書記俞正聲談到,他到湖北在走馬上任時,有人對他說,你現在到湖北去可就好了,三峽大壩也快建起來了,水患問題也快解決了。俞說他不這麼看。三峽工程即使建好了,也還是有水患問題。只是發生的機率和危害少一點,所以湖北上上下下都要高度重視,不能掉以輕心,否則就對不起湖北的父老鄉親。

看來俞書記還不那麼喜歡吹牛,算得上個難得的明白人。

再請看新華網消息:近日從有關部門獲悉,到2003年國家將投資200億元加固長江中下游重要堤防。

據瞭解該投資項目包括湖北石首河灣整治、安徽樅陽江堤、江西贛撫大堤等一系列長江干堤整治工程。加固工程將於2003年6月前完工,以確保三峽工程首批機組按計畫投產發電。上游三峽的發電要靠下游固堤來保證? 雖然不合乎邏輯,人們還是聽出了畫外音:朱鎔基是在按清華水利教授黃萬里先生的遺囑,在做最後補救!這等於在說,三峽工程的防洪功能是靠不住的,所以加固下游堤防必不可少。

三峽工程的防洪功能不過如此,總讓平頭百姓有些沒想到。

⑶ 沒想到移民還不得不外遷

在全國人大通過三峽決議的前後,很多人打包票說移民不是難事。李伯寧更是拍胸脯擔保說,只要按他的法子搞「開發性移民」,多種點兒柑橘,所有移民不用外遷也可以過上舒心日子。李伯寧不愧是毛主席的好學生,還真的在庫區某地培育了大寨式的「開發性移民」典型,經官方傳媒一宣傳,真的引來不少參觀取經者,連中央的高官和一些著名專家知名人士也被他哄得一楞一楞的。都以為這下中國人可以破解「世界難題」了。

殊不知要遷移的人真的太多了一點,三峽這地方雖好看但地面太「不平」也太「瘦」了一點,把所有的移民都「靠」在村後邊山上面還有個水土保持問題,有個環境問題,用時髦說法叫持續發展問題。李伯寧的法子並不是處處靈驗,最後朱總理下決心把十二萬農民移出去。沒想到移民還不得不外遷。

《三峽工程報》報導,湖北巴東的千多號移民本來都「靠」在村後邊山上面了,可惜搬遷安置的「質量不高」,朱總理的指示一來,大夥都要求外遷。移民局覺得上面有精神,下面有熱情,再花錢把大夥又搬了一次。移民為了生存不怕多折騰一回,幹部考慮到「安定團結」 也不惜多花點銀子,只是這移民支出的窟窿越來越大……

⑷ 沒想到移民經費越來越不夠用

《 21世紀經濟報導 》在「三峽工程資金流調查 」一文中寫道,三峽總公司為什麼「突然」 採用上市融資的直接融資方式?一個現實考慮就是減債。兩年前陸佑楣在北京新聞發布會上對中外記者說,預計到2009 年工程全部竣工時總投資可控制在1800億元以內。但另有公司財務部的一項測算認為,因三峽工程施工期長達17年,且其資金來源多元化,計入物價上漲及施工期代替利息的動態總投資難於準確計算,粗略估算約為2039億元。但陸承認,截至2001 年底,三峽工程資金累計到位762億元,其中資本金來源佔45.64%,債務性資金來源佔54. 3 6%,從總的趨勢看,資本金的比重逐年下降、債務性資金比重逐年上升。

同經國家批准的靜態投資同口徑做比較,到2001年末,水庫移民費用支付超前,至2001年末已超流程安排61.4億元。資金平衡年將比預計的2006年推遲到2009年。國務院三峽建委副主任郭樹言這樣解釋移民投入的急劇上升:「今年移民工作的難點,一是135米水位線下移民任務非常艱鉅,部分城鎮和基礎設施進度滯後,必須採取得力措施;二是庫區地質災害防治和生態環境保護工作時間緊、任務重,技術要求高;三是部分農村移民後安置質量不高,需要抓緊研究發展經濟的措施。」

郭主任多少比陸經理直爽一些,三點點出了問題的要害。

移民經費越來越不夠用的另一原因是貪污腐敗 。 在中國, 負責工程啦,移民啦,救災啦,扶貧啦,歷來就是肥缺。管三峽的工程和移民,自己不伸手要也有人會送錢上門 。 正如王渝生在他的報告「故陵黑幕」 所披露的,一小小的村官只辦一個假移民就有人大把大把送錢上門。 更不用說那些直接掌管移民經費的大小官員 。

雖然負責移民是公認的肥缺,但一不小心,肥缺也「傷人」的。重慶豐都縣的國土局長黃髮祥因貪污移民經費實在太多已成殺雞嚇猴之「雞」,萬州移民局的一個小出納王素梅因挪用移民公款搓麻將賭博被判終身監禁,不得不在萬州監獄度其餘生。特別是總理朱鎔基從李鵬手中接管三峽建委主任後,一再警告大小官員們謹慎行事,三峽移民經費萬萬動不得,稱其為「碰不得的高壓電線」。

朱總理可能也沒想到貪污腐敗如此嚴重。移民官員也沒想到用那麼多錢移民,移民還是不滿意。

⑸ 沒想到移民工作如此之難

3月25日新華社發出一篇報導,「三峽移民生活水平明顯提高」,隸屬於統計部門的專業調查隊伍重慶市農村調查隊在實施三峽移民工程10週年之際,公布了一項跟蹤多年的調查結果:此次調查的負責人說,他們對100戶農村移民家庭進行了跟蹤調查,其人均收入達1890元人民幣,比重慶市普通農民人均純收入高近300元人民幣。搬遷後的三峽移民生活水平穩步提高,移民家庭收入水平明顯高於當地農民收入。更鼓舞人心的是:移民家庭冰箱、彩電、洗衣機擁有比例是普通農戶的3倍,電話、自行車、摩托車擁有比例是普通農戶的2倍。

筆者對統計部門總有點兒不放心。很多「老外」也開始對中國的統計數據心存疑問。最近《經濟學人》、《華盛頓郵報》和《遠東經濟評論》都在問同一個問題:中國經濟統計數據有多少可靠性?

我的問題是:雖然是專業調查隊伍,有一個問題至關重要:這100戶農村移民家庭如何選取的?並不是說 100戶家庭就沒有代表性,而在於抽樣調查的方法。如果是壩區的宜昌縣朱家灣,我信。那兒的移民早通過「區位優勢」發財致富了。還有那些頭腦靈活有門路有手藝加上又移了一個好位置,做到收入水平明顯高於當地農民也不難。使人糊塗不解的是,既然移民有這許多好處,搬遷後的生活水平穩步提高,加上冰箱、彩電、洗衣機,移民們又何苦要「 賴」著不願走呢?為何還要以爆破方式「依法移民」呢?

據《三峽工程報》,在巫山縣南陵鄉活躍著專職的「拆除工作隊」,他們不僅巡迴村社將政策法規宣傳到戶到人,同時對一些牴觸情緒大的「釘子戶」進行耐心細緻的說服教育。「對少數不聽教育,外遷後仍居住原籍的移民戶,實施強制房屋拆除 (炸掉)」,據說這一過程雖屬強制但「按法定程序申請」,故稱之為「依法移民」。「依法移民」發端於巫山縣上游的雲陽縣,那兒的黨政官員為了加速移民進程,盡快將移民外遷,採取了一系列強制措施,並不惜把四位移民代表投入監牢,使當地移民人心惶惶,怨聲載道。

本刊去年最後一期刊登了一位熱心讀者從四川成都轉來的一封信。該信是重慶市巫山縣一名年近90的老者托他們將此信轉交給有關移民部門的。老人與他的兩百多位鄉親的搬遷已經四年多了,但政府許諾的飲水、用電、土地問題均未獲解決,加上選址不當、幹部貪污、弄虛作假、移民與遷入地的居民的矛盾等等一系列問題,使移民們強烈要求盡快落實政策或乾脆將他們再全體外遷。

中國科學院三峽課題組的研究人員在萬縣五橋區也作了一項跟蹤調查,那兒不僅移民人均土地減少,收入下降,接收了移民的當地居民也面臨同樣的困難。他們的研究比較冷靜,語言也實在,沒有用中國人特別熟悉的概括方式和語言推斷說,三峽庫區處處如此。因為他們畢竟是嚴肅的學者而不是隸屬於統計部門的專業調查隊伍,也不是新華社妙筆生花的記者。 一位中國學者在三峽庫區做調查研究時,一位鄉鎮級的移民幹部對他抱怨說,「別人都以為做移民工作有權有利,移民官員威風八面。說句大實話,我們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我們真是兩邊為難:上面要求我們盡快把移民移走,但移民經費總是到不了位。有時甚至一拖就是一年。我們把移民動員好了,他們把房子也拆掉了,但我們拿不出錢來付給他們。你說這工作怎麼做?再說嘛,你要別人一下子離開生活了幾代人的故土背井離鄉,有的遠遷千里之外,有的一家四分五裂,也不知道前面有多少溝溝坎坎。你說這工作好做嗎?可上頭總是壓著我們限期完成包干任務,底下的群眾罵卻我們是黑良心的貪官。我們真像風箱裡頭的老鼠,兩頭受氣!」

難怪負責三峽移民的官員感嘆: 沒想到移民工作還是很難。

⑹ 沒想到三峽庫區的污染愈來愈嚴重

水利部長江水利委員會網站消息,日益嚴重的污染正發出警報:治水污染迫在眉睫。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鄒家華報告了全國人大常委會執法檢查組檢查水污染防治法的實施情況。鄒家華指出,檢查發現,長江流域的水污染造成的害日益明顯,長江流域的水環境不容樂觀。2000年與1999年相比,長江劣於三類水標準的長佔總評價河長的26%,比1999年上升了5個多百分點,上升態勢明顯,其中,長江沿岸排污口的排污是成污染帶的根本原因。鄒家華說,由於投入不足等原因,不少城市生活污水處理設施建設滯後,根本不能適應水污染防治的要求。隨著重慶人口不斷增加,全市生活污水排放量增多,去年底達4億多噸,而全市僅有3 個處理量較低的污水處理廠,全市污水處理率遠低於全國平均水平。

在三峽工程施工高峰期,國家環保總局《長江三峽工程生態與環境監測公報.2000》出臺。在這份也是由政府部門發布的公報裡,道出了一些真情:

「由於人為活動影響,庫區一些珍稀水禽已成為短暫停留的旅鳥」;

「庫區農村能源短缺,薪炭林面積和薪柴量持續下降,水土流失嚴重」;

「庫區崩塌、滑坡等地質災害增多,經濟損失較大」;

「庫區船舶污染事故和傾倒垃圾行為時有發生,對江水造成的污染嚴重」;

「庫區污染治理緩慢,特別是城市污水處理廠、垃圾處理廠建設嚴重滯後,幾乎所有污水均直排長江干流及其主要支流,大部分垃圾向長江傾倒或堆棄在江邊,給大壩蓄水後的庫區水質帶來重大隱患。」

這就難怪張光斗教授開始著急。在給郭樹言的信中表達了他對三峽環境問題的擔憂。也許是對中國科學院同行的負罪感,這是因為當科學院的科學家們在三峽工程論證中對生態環境方面的影響顧慮重重時,作為環保主審人的張光斗竭盡全力地說服了他們。張光斗教授是在考察了重慶,這個佔三峽庫區面積75%及移民總數85%的新設中央直轄市,並與重慶市環保局官員座談後呼籲中央政府為三峽庫區污染治理撥款3000億人民幣。令張光斗教授特別沮喪的是,當地環保局官員對庫區環境狀況,污水及治理皆一無所知。而後者則抱怨他們沒有經費開展相應的工作。

原來聽說三峽建壩有利於改善環境,沒想到庫區的污染愈來愈重,治理起來還各有各的難處。

⑺ 沒想到清庫的工作如此艱鉅

「三峽治污、清庫剛開始並沒有被重視,這從它的經費預算可看出來,只是象徵性地列了一點,」重慶市政協常委雷亨順教授說,「而實際上它和三峽工程、三峽移民一樣重要。三峽水庫淹沒區的垃圾和有害有毒物質數量非常大,不清理乾淨,危害將會非常大,在這個問題上決不能賭!更不能掉以輕心!」

「這些東西不清走,對三峽庫區的水環境危害太大了,後果令人揪心!」重慶市政協副主席韋思琪說,「三峽庫區庫底清庫工作的好壞,與水質保護、安全發電和航行以及防止惡性傳染病的蔓延等都密切相關。我國正實施南水北調工程計畫,庫區水質的好壞,不僅影響整個庫區和長江中下游地區,而且將影響中國半壁河山的可持續發展。」

「即使是一般墳墓的清理也是很難的,」重慶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的一位官員說,「水庫淹沒區埋葬期15年內的墳墓,原則上都要清走,由於沒有墳墓檔案,死亡原因不清,也要把棺木和葬的屍體取出,運到庫外燒了,墳土要翻出來晒四次,最後消毒無害才行。」

清庫的另一項工作是滅鼠。「在庫區的城市裡,老鼠很多,特別是在垃圾場,老鼠尤其密集。」重慶大學環境工程設計研究所的王里奧博士說。「主要是用捕鼠夾和鼠藥滅鼠,」市疾病預防中心的工作人員說, 「這些老鼠不消滅掉一定的量,水淹上來後,都往山上跑,密集度一大,容易造成鼠疫,這在國內外都有先例。」

但最近重慶市又發現用鼠藥滅鼠不是個好辦法,因為毒死在洞裡的老鼠和毒藥在蓄水後都可能污染水體。故通過《重慶晚報 》以優厚待遇向全國求聘滅鼠專家。

沒想到小小的耗子也變成了一個大難題。

⑻ 沒想到文物寶貝越挖越多

正如戴晴前幾天在美國克利夫蘭藝術博物館演講所指出的,中國前幾代專權者出身軍人,80 年代以後的領導人出身工程師。無論哪類人當權,對人類文明遺產的保護都從未放在一個重要位置。文革中的「破四舊」 很多人記憶猶新。

即使受過良好教育的專家學者們也對三峽地區的文物保護不屑一顧。兩院院士潘家錚、張光斗均嘲笑把錢花在文物保護的做法。張光斗教授曾對三建委負責人說:「涪陵的魚石樑 (又稱白鶴梁,位於涪陵市的長江邊, 因將自唐朝1200年以來的長江枯水位變化及其週期刻於魚形的江邊岩石上而得名,被譽為世界水文奇蹟) 保護,根本沒有什麼意義,看又怎麼樣, 不看又怎麼樣? 對我來說,沒有張飛廟 (位於雲陽舊縣城的長江對岸,為紀念三國英雄張飛而建) 又有多大事呢?」

來自全國各地的考古工作隊正在三峽地區作搶救挖掘。沒想到是,三峽地區文物寶貝越挖越多,前天發現了戰國的文物,昨天報導說挖出唐城,今天又發現了宋城,有的寶貝還沒和考古學家見面就被賣到紐約的拍賣行。

根據北京新浪網今年二月的文化專題報導,在三峽考古現場的專家說,明年水庫蓄水前,三峽地區的文物只有百分之十來得及發掘,餘下的百分之九十只有眼睜睜地看著被三峽水庫淹掉。該專題還設計了一個小型問卷問讀者對此事的看法,筆者看了一下當天 (2002年2月7日 的投票結果:57% 的讀者說不高興見到這麼多文物古蹟被永久淹掉。

咱們中國人常以悠久的歷史和燦爛文化而自豪,但真正得到的時候,又毫無愛惜之心。

⑼ 沒想到地質災害接連不斷

直到2001年5月,開工八年後,才有消息稱三峽庫區地質災害情況:其中滑坡3465個,崩塌和變形體1190處。另據新華社2002年1月18日消息,1982年以來,在這一地區發生的重大地質災害就有40多起,目前仍有1500處崩塌、滑坡體。在這些崩滑體中,有957處位於2003年三峽工程初期蓄水的135米水位線以下。據長江水利委員會2001年7月的一份資料顯示,三峽庫區存在地質災害隱患的地帶有1302處,宜昌市轄區內達202處,滑坡總面積23.1平方公里,總體積為5.1億立方米,需作出處理的有141處。可見三峽工程的決策者當時並不知道這些情況。

既沒想到也很奇怪,這滑坡,崩塌還有地震好像故意與三峽工程的決策者和建設者過不去,一會兒武隆雲陽老縣城出現滑坡,一會兒秭歸興山地震,不幾天聽說巴東新城建在了老滑坡體上不得不異地重建,過了幾天雲陽新縣城又出現巨大滑坡體,威脅了上萬人的安全,又過了幾天秭歸出現崩塌,這回可真的砸死了人。

從國家立馬追加40億撥款整治地質災害來看,三峽工程的決策者已經意識到「沒想到」問題的嚴重性,欲加以補救。但很顯然與庫區垃圾的清理問題一樣,他們在臨時抱佛腳。在滑坡、崩塌這些世界難題還沒有完全解決的今天,撥款是不是很有用呢?

⑽沒想到礙航斷航的時間這麼長

據《重慶晚報》報導,重慶航運公司的老總們日前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根據三峽工程施工總體安排:從11月開始到明年6月,長江將第三次被截斷。與江水同時被切斷的,還有長江上的運輸。這次長江截流引起的礙航、斷航時間,不是1998年的52天,不是1999年的20天,也不是前些時李鵬的講話中說的67天,而是要達到270天左右。

據悉,此次長江三峽的斷航、礙航將分為三個階段:11月到明年3月,靠臨時船閘通航。由於臨時船閘通過能力有限,目前每天上、下水的200多艘船舶中,約有1/3無法通過。而從2003年4月至6月,長江三峽壩區客貨運輸完全中斷,交通部門預測受影響的客、貨運量分別為145萬人次和535萬噸。旅客和部分貨物將不得不走「下船-過壩-上船」的路線。

2003年6月以後,永久性的雙線船開始使用,專家認為,根據經驗,至少有一年半處於磨合期,這期間通航保證率只有60%左右。重慶企業損失:10億元以上?對於長江上從事客貨運輸的長江輪船公司和民生輪船公司等航運企業而言:「將是長江航運最艱難的時期 」。

人總有人的侷限性,沒想到或是想到的不夠也許是可以理解的。只是人們總在為此付出代價。而付出代價最多的是那些背井離鄉的人們,孤立無援的人們,面對政府的空頭許諾陷於困境的人們。我們擔心不知以後還有多少個沒想到,比如說機組安裝,電力銷售,泥沙淤積,永久船閘,還有那個升船機如今似乎隻字不提了,清庫能否清徹底,蓄水後水質究竟會怎樣,已經搬遷的移民是否穩得住能致富,還剩一多半移民能否移得出……

黃萬里教授抱憾辭世 中國再無人反對三峽工程


戴晴


2001年8月26日下午3時05分,黃萬里先生在他任教50年的清華大學校醫院 一間簡樸的病房悄然離去 ──離開了這個他又愛又痛的世界。

他愛它,是因為在他90年的生命裡,他獲得了常人難於企及的知識與智慧,享受過真正的愛與被愛;他痛,是因為他滿腔的熱忱遭冷遇,一身本事被閑置──而他苦難的祖國,他的正遭受專權、腐敗與無知荼毒的祖國,多麼需要他的奉獻。

他不要名譽、不要地位、甚至不計較20多年的右派冤案,只要當政者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在自己的業務領域把意見發表出來──從五、六十年代,他在流放改造的工地上等著;八十年代以後,在自己家中逼仄的書房裡等著。他一次次投書報刊,沒人登載;那就給管事的寫信,從學校到政協到人大到國務院到監察部,直到總書記本人──沒人理他……或者說,只有一個當權的人物客氣地回信致謝──可惜不是他的同胞:美國前總統克林頓。

他到底要說什麼?

1935年,黃萬里獲得美國康乃爾大學水文科學碩士,1937年,獲美國伊利諾依大學工程博士(該校第七名、中國人中第一名該學位獲得者),並在田納西工程實習,任TVA諾利斯壩工務員,比國民政府派員前往見習要早10年。26歲學成回國後,他歷任國民政府全國經委水利技正、水利工程師、涪江航道工程處長、水利部視察工程師,甘肅省水利局長兼總工程師;19 49年,任東北水利總局顧問1953至今清華大學水利系教授。如今,全國上下,從科學/工程兩院院士、水利系統、黃河長江三門峽三峽建設委員會大小幹員,有哪一個能在學歷資歷上與黃萬里一較高低,還不要說他作為科學家的良心、作為公民的責任感。

他以自己數十年的研究觀察,只想提醒當政者別再犯愚蠢的錯誤:國家浪擲幾百幾千億、百萬生靈塗炭、大好山河糟蹋。

這不是危言聳聽。他要說的,是萬萬不可在中國的命脈大河筑高壩。這話他在1957年說, 對於「造床質為泥沙」的黃河,是萬不可在三門峽筑壩的──沒有人聽。不到兩年,所有他預警的災難(潼關淤積、西安水患、移民災難)一一兌現。今天他又說,以中國的自然地理和經濟局面,「根本不許可一個尊重科學民主的政府舉辦(在長江三峽筑高壩)禍國殃民的工程」。這一回,他預警了蓄水後卵石淤塞重慶、四川水患、浩大的工程開銷和必將釀成禍患的移民安置。

在愛他、敬他、憐他的學生的推動下,在他去世前7天,搶著為他做了九十大壽。在有系領導參加的會上,當然只能說一些北京場面上允許說的話,但贏得最長時間掌聲的,則是子女賀詞中「他是一個誠實的人。他只說真話,不說假話;只會說真話,不會說假話。」──這究竟是一個科學工作者最基本的做人準則,還是共產黨治下的中國人最高境界?

如果他肯鑽營,黃萬里的一生可能完全是另一個樣子。

他的父親,前人大副委員長(這是非共產黨人士所能得到的最高位置)黃炎培。他不但沒有就勢攀緣, 1950年代只短短一段與共產黨共事(39歲的他被委任為東北水利總局顧問),就趕忙抽身退步回到學校。他以為大學課堂可以只做學問,卻不知當局要求知識人的,並不是他們獨立的學識與見解。1957年鳴放中一篇小說(《花叢小語》),把他推到「偉大領袖」 欽定的深淵。當年七月,人民日報為「右派惡毒攻擊」專辟的一欄的題頭「什麼話」,就取自毛澤東對他小說的批語「這是什麼話?」。

這樣大的政治壓力,別人可能早找路子、求庇護,起碼也縮起頭躲躲災,他卻在國務院「徵求專家意見」、但誰都知道要捧蘇聯方案、而且工地施工其實已經開始的會上,獨自堅持「 不可上」、爭辯七天。此後,在他警告的「黃河潼關以上將大淤」已經出現,他做不到冷眼旁觀,而是「頂著右冠,在工地勞動的業餘時間」,完成《論治理黃河方略》等論文。

他是清華最後獲得改正的「右派」,時年已經屆古稀。他沒有任何要求,只希望盡快投入工作:教書、著述,並有機會為籌備上馬的三峽工程貢獻意見。他一心想的是中國的水資源,是河流、是土地和黎民,根本不知他的見解是會妨礙人家陞官與發財的。決策不讓參加,教書總行吧?從78年開始要求,20年過去,到了 1998年大洪水,到了他已經89歲,才終於獲准給研究生授課。他換了一身白西裝,打上紅領結,莊重地走進教室。

他本可以在家安享天年,也可以隨子孫在國外享福。他不顧當政者的恨與嫌,一心只要工作。他的理由是: 「我是公費留學生,百姓供養我學知識,我還沒能報答他們。」

在他時昏時醒極度疲乏的彌留期間,他的兩名畢業於1958年的得意門生,來病房探視。他們走後,黃萬里向守侯在一旁的老妻要筆紙,寫下以下文字:

萬里老朽手啟 予 敏兒及瀋英夫婦弟妹:

治江原是國家大事,「蓄」、「攔」、「疏」及「抗」四策中,各段仍應以堤防「攔」為主。長江漢口段力求堤固,堤面臨水面,宜打鋼板鋼樁,背面宜石砌,以策萬全。盼注意注意。

萬里遺囑 2001-8-8 手筆候存

這也是他留在世上最後的話,心頭唸唸的,是長江水患對策。

與此相對照的,是三峽工程上最為黨所倚重的專家,中科院與工程院雙院士張光鬥。

去年春,病中的張專家獲得三峽工程副總管 (總管為國務院總理) 郭樹言的親切探視,過後將他的談話以 「 張光斗同志關於三峽工程談話記錄」 文件形式報副總理,總理及全國人大委員長。

張專家也談到防洪,他說的是:

「或許你知道三峽大壩的防洪能力比我們對外宣稱的要低,清華大學曾做過一份調查研究,政協副主席錢正英看過後曾以此質疑長江資源委員會,該委員會承認清華大學的這份報告沒錯。」

「但是,我們只能以降低蓄洪量到一百三十五公尺來解決這個問題,即使這會影響長江江面的正常航行。但記住,我們永遠、絕不能讓大眾知道這點。」

附: 黃萬里三次致書******

第一封信

中國共產黨政治局常務委員會******總書記,諸位委員:

敬祝十四大勝利成功,預祝諸位勝利領導我國社會主義建設。在此,作為一個無黨派科技工作者,願竭誠地,負責地,鄭重地向諸位提出下列有關水利方面的意見,請予批復。

一. 長江三峽高壩是根本不可修的,不是甚麼早修晚修的問題,國家財政的問題;不單是生態的問題,防洪效果的問題,或能源開發程序的問題,國防的問題;而主要是自然地理環境中河床演變的問題和經濟價值的問題中存在的客觀條件根本不許可一個尊重科學民主的政府舉辦這一禍國殃民的工程。它若修成,終將被迫炸掉。公布的論證報告中存在的問題很多,還待從根本上重新審查。建議先用書面和集會方式對專題公開討論,得出可靠的結論,使大家明白;並即停止籌備各種工作,請先向人大備案。

附送《長江三峽高壩永不可修的原由簡釋》,內容如次:

1. 長江上游影響河床演變作為關鍵的造床質是礫亂卵石,不是泥沙。修壩後原來年年逐出夔門的礫卵石將一粒也排不出去,可能十年內就堵塞重慶港,並向上游逐年延伸,汛期淹沒江津河川一帶。

2. 中國水資源最為豐富,在全球為第一,不是某些人說的第六。中國所缺的是有水處的耕田。水庫完成後淹地五十萬畝,將來更多,用來換取電力,實不可取。詳見《論降水川流與水資源的關係》。

3. 三峽電站經濟可行性考慮到卵石沉積是不成立的,它比山區大中型電站要貴兩三倍。報告中的經濟核算是錯誤的。十八年內只有支付,沒有產出,也無以解決當前缺電的問題。 4 . 三峽水庫對於長江中游防洪雖有幫助,但作用不大,而其代價是使守堤防洪時期加長,和利用的電能減少,實不可取。長江中游防洪當今迫在眉睫,除應加強堤防外,必須在堤身內建穴分流,長年送沙流向兩岸,以淤高其窪地,並疏濬江槽。

二. 長江中下游迫切需要汛期防洪,建議治理策略如下:

1. 中游除堤防外要加強疏濬,床沙排向兩岸窪地,任其淤高,不禁止圍湖造地。各大支流筑壩攔洪蓄水,亦以防旱。

2. 在揚州開一分流道,近路出海,加陡坡降一倍,以刷深中游江槽。同時在下游束水攻沙,增補田畝。分流道逐漸加大,江北清水增多,南通七縣變成江南。

3. 下游加多分流量,太湖區域全面疏濬,挖泥肥田;洪水宜導出吳淞江及瀏河,勿入太浦河,免淹上海市區。

三. 黃河乃是全世界最好的利河,今人把它看成害河,實為我水利學者的恥辱。它水少沙多,歷史上南北漫流形成25萬平方公里的黃淮海平原,全球最大的三角洲。我祖先修了兩堤,逐步加高成為懸河。今人恐懼洪水,不敢修閘分流,不知它正是一條自流淤灌的總干渠,足以解決華北平原缺水缺肥,恢復南北大運河。低設分流閘檻,可以刷深河槽,大增過洪能力,於是河治。大堤不再需加高,改成高速公路。黃淮海平原得以整體開發,可增加支持半億人口,詳見《論黃淮海河的治理與淮北平原的整體開發》,其主要措施如下:

1. 打開南北大堤約二十道閘口,低檻分流刷深河槽,北岸分流年200億方水,南岸100億方。首先打開人民勝利渠閘,引水天津;隨後再開運河南北閘。各派取複式斷面,固定住低水岸邊。

2. 停止小浪底壩工,改修三門峽壩,恢復其設計功能,並刷深黃渭河槽,確保上游農田。

3. 停止南水北調東線工程,江水只可抽到裡下河地區。該工程抽水70米水頭,經濟上不可行;將來恢復大運河,黃水南北分流,該工程將大部拆除。該工程是錯誤的。

4. 整治南北大運河,今線下移到黑龍港。

5. 整修南北大堤及原運河高地成為三條高速公路。

附三文。

順致敬意。

黃萬里 清華大學1992年11月14日

第二封信

中國共產黨政治局常務委員會******總書記,諸位委員:

1992年11月14日曾函陳長江三峽大壩決不可修等水利方面的意見,附文簡釋有關技術問題,未見批復。而總理已赴漢口開始籌備施工。在此我願再度鄭重地負責地警告:修建此壩是禍國殃民的,請速決策停工,否則壩成蓄水後定將釀成大禍。

此壩蓄水後不出十年,卵石夾沙隨水而下將堵塞重慶港;江津北碚隨著慘遭洪災,其害將幾十倍於1983 年安康漢水驟漲21米,淹斃全城人民的洪災。最終被迫炸壩,而兩岸直壁百米,石渣連同歷年沉積的卵石還須船運出峽,向下游開曠之地傾倒。航運將中斷一兩年。不知將如何向人民交代。

論經濟效益,此壩每千瓦造價三四倍於一般大中型壩,其經濟可行性並不成立。對比五年工期的大中型壩,設此壩施工期1995年至2010年,連續15年,按1986年物價,每年20億元中浪費達13億元,等於每年拋扔大海400萬噸糧食。此舉遠比美國胡佛總統1931年只一次沉糧於海以示眾,還要壯烈。完工後十年內陸續回收發電效益781億元,未必能抵償炸壩運渣,斷航,及淹沒損失。

詳情請閱前送的《簡釋》。拒說三峽問題規定不准公開爭辯。此事關係重大,願向諸公當面解說。單談卵石塞港問題只需一小時。若再談經濟問題,則外加半小時,質詢時間在外。擔保講得諸公都明白。

原來流域水利規劃必須具備治河(包括防洪),航道,灌溉,發電,供水等各種工程知識;並曾親歷其勘測,設計,施工,運行的經驗;此外還需要氣象,地貌,地質,水文以及工程經濟的知識;還須能對數學,力學方法和概率統計方法運算自如。這些要比一般土木工程的知識廣闊和深邃的多了。概括地說,水利規劃要求工程和自然地理學術兼備於一身,前賢有言在先。

技術人員中最早提出修建三峽大壩的美國專家薩凡奇只是專長於造壩和略曉壩址地質的土木工程師。但是1932年美國羅斯福總統創立田納西流域專區TVA時就未聘用他,而專任具有流域規劃經驗的Author E. Morgan領導和Sherman M. Woodward教授為顧問。這些外國專家我所熟知,曾在其下層工作過。一個甲子60年過去了,我國湧現出成千上萬位水利專家,但仍未聞有兼通工程和水文地理者在水利機關領導規劃。於是出現了這個截斷長江的高壩計畫,實際上不作可行性研究就該被否定。

希望黨的經濟建設科學化民主化要確實貫徹下去。切勿規定經濟建設可行性由行政當局事先決定。例如黃委主任王化雲曾對總工程師交代:「這個壩(小浪底壩)你先按6億元設計請款 」;又如萬里副總理帶了張某某視察引黃濟青導水工程後,就由計委批准施工,結果耗資1 0 億元,每年還須大量費用抽水,其費大於在青島煮海取水年一億立方米。對於與眾不同意見的建議從不答覆,甚至控制學術刊物不准刊登合理的建議,附送兩案件請審閱後轉交中央紀委。

順致 敬意

黃萬里 1993年2月14日 清華大學九公寓35號

第三封信

中國共產黨政治局常務委員會******總書記,諸位委員:

前曾兩次勸告切勿修建長江三峽高壩,首次1991年11月14日,附送兩文,第二次1993年2月1 4日,附文請閱後轉交中紀委。現在另再送上《長江三峽高壩永不可修》河床演變問題論證一文,請予審批,並請連同前文發交有關機關,安排會議公開討論。

凡峽谷河流若原不通航,支流兩岸又少田地,像大渡河龔咀那樣,是可以攔河筑壩,利用水力發電的。儘管16年來這水庫已積滿卵石夾沙,失掉了調節洪水的能力,仍能利用自然水流的落差發電。但長江三峽卻不是這樣,這是黃金水道的上段,四條巨川排泄著侵蝕性盆地上的大量卵石進入峽谷,在水庫蓄水後,這些卵石和泥沙就會堵塞住重慶港,上延抬高洪水位,淹沒田地。那裡水源豐富,生活著一億多人口,缺少的正是耕地。凡是這樣的地貌,決不可攔河筑壩。所以長江三峽根本不可修高壩,永遠不可修高壩。當年孫中山提出這一設想後,可惜沒有一個學者能做出科學的解釋,至今也只我一人,說明這是不可行的。隨後也就不會有美國薩凡奇的建議,也不會有一群工程師湧向美國學習筑壩的經驗,其實這些技術還停留在幼稚可笑的階段。更不會向加拿大乞取可行性研究經費,更不會有黨代會人代會和半個世紀的討論。這些都是科技低落的後果,雖不單是我國,但今準備施工了,領頭的「專家」 應負刑事之責。

論經濟效益,此壩每千瓦實際造價之高,可以打破世界記錄。且不論攤派到發電的靜態經濟成本按1986年物價300億元是否屬實,並縮短工期為15年,投資逐年平均分配,到完工時實際投入為666.45億元(見《簡釋》文)。但是審核的報告竟按開工時的成本計算,若也按15年工期,則僅159.54億元。這樣,縮小了造價成為1/4,即隱瞞了實價的3/4。這樣,經濟可行性自然就成立了。這一錯誤,凡建設領導都該懂得而負責。

所以長江三峽高壩不僅因其破壞航運和農業環境而不可修建,而且其本身價值也不成立。三峽電站20年內只有工費支出,沒有電費收入,國家財力不堪負擔。理應從速修江西湖南山區所有大中型電站,以供應東南各省電能燃眉之需。

作為共和國的一個公民,由國家培養成的,從事了60年水利工作者,眼看著國家和以百萬頭顱換來的堅強黨組織誤入陷阱,自覺有責任忠告,也應依憲法「對於任何國家機關和國家工作人員有提出批評和建議的權利,對於任何國家機關和國家工作人員的違法失職行為有向有關國家機關提出申訴,控告或者檢舉的權利」。凡對技術複雜的問題例應公開討論,豈可即下結論,申稱「一定要上」,犯有欺國之罪,向監察部舉報外,也對總書記等對我兩次警告未予批答,深為詫異。未知曾否考慮按憲法「對於公民的申訴控告或者檢舉,有關國家機關必須查清事實,負責處理」這一條,發交有關機關處理。當年黃河三門峽修筑前爭辯,只我一人反對修筑。現在雖有許多人反對修建長江三峽霸,但又只我一人從根本上徹底反對,申稱是對國家經濟不利。可能諸公相信群眾多數,我個人仍希望公開爭辯。

未見批答,工程已準備進行,難望輪臺有悔詔,只得將此案披露中外,或可免這一災難於萬一。

順祝 進步健康

附文

黃萬里 1993年6月14日 清華大學九公寓35號


戴晴附記:

三封信如石沉大海,1994年1月25日,黃萬里以舉報人的身份致信「中紀委、監察部合署舉報中心」, 「舉報國務院在長江三峽高壩修建問題上,置本檢舉人勸阻說理於不顧,違背憲法 『對於公民的申訴、控告或者檢舉,有關國家機關必須查清事實,負責處理』的規定。雖此壩業經人大通過由國務院定期動工修建,但國務院不能卸卻核定該壩修建可行性成立的責任。請監察部舉報中心查明處理。」

仍舊置之不理。

2000年4月,黃河問題越來越突出,他又把自己治理黃河和長江的意見,寄給國務院的總理和副總理。依舊沒有理他。這年他已年屆89歲,且處於癌症晚期

時事述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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