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血汗工廠成「斷臂機」
浙江省永康縣,顧名思義,為「永遠健康」,這個名字已經成為對現實的最大諷刺。當地七千多家五金模壓工廠把這個經濟發達地區變成中國零部件之都的同時,永康也成為「斷臂之都」。就全國來說,中國的現實就是工傷事故已經成普遍存在的問題。根據中國國家安全生產局的資料,去年中國十四萬人由於工作相關的事故而死亡,高於二○○○年的十萬九千人。每年還有數萬人在工作場所受傷。
安全生產官員說這種情況令人震驚。紐約時報說,政府採取的措施,包括偶然的宣傳運動和孤立地打擊不負責任的老闆,都沒有解決中國新興資本主義文化的根本問題,在那種文化下工傷事故高發率被作為經濟發展的代價而受到容忍。
在過去十年中國成為勞動密集型產品的世界工廠過程中,用之不盡的臨時工排隊等待工作,中國每小時工資壓低到五十美分,相當於美國製造業平均工資的二十分之一。
中國數百萬企業家為沃爾瑪(Wal-Mart)和目標(Target)等連鎖商場的貨架上裝滿了價廉物美的運動鞋、DVD放像機等產品。去年,中國超過日本,成為亞洲對美國最大的出口商,也取代美國成為對日本最大的出口商。)
但在無情的競爭中,安全生產被打折扣。有些工廠採用工業化初期的操作方式,民工使用稍不小心就可能切斷肢體的原始機器。那些工人通常只有小學教育程度,沒有經過訓練。他們沒有組織工會的權利,有時甚至不能討論工作場所安全問題。
紐約時報七日發表文章說,在進入模壓工具盒廠的十七天,王成華(音譯)學會機械動作。他用右手把一段金屬片放進機動錘下面,用左手把零件堆起來。他每秒鐘一個動作,每天十個小時,減去半個小時午飯時間。
但到第十八天午飯之前,他的動作不那麼協調。四千磅壓力的機動錘砸向他的中指和無名指,兩個指頭頓時成肉醬。
二十六歲的王成華被送進永康第一人民醫院治療。他回顧說,「由於工作太單調,幾乎無法集中精力。但是如果一分神,哪怕是一秒鐘,一切都完了。」
浙江城鄉處處出現充分就業。據統計,今年一季度,浙江省求職的勞動力共有32萬人,用人單位招聘各類人員31.46萬人,供需基本持平。農村電網改造後的金華市武義縣農民開辦的雨布加工廠。新華社
由於模壓機、鍛壓機、鑽床和其它車床切斷指頭和手臂,那家醫院牆上都是各種如何接上斷指、斷臂的外科手術建議。
文章說,位於上海以南的永康有七千家金屬工廠,全都是私人經營,製造合頁、車輪蓋、鍋、電鑽、安全們、工具箱、熱水瓶、電動剃鬚刀、耳機、插銷、電風扇和其它任何有金屬元件的產品。
全世界的人都在使用永康生產的零件。它們已經成為博氏公司(Bosch)、Black & Decker 和日立公司(Hitach)產品的組成部分。但永康也成為中國的「斷臂之都」--每天至少有一起類似王成華那樣的工傷事故,傷者被送進當地十幾家專門治療手、臂、指傷的診所。
非官方估計永康每年有二千五百起這樣的事故。律師、記者和醫生說,數百名甚至數千名受傷工人沒有被統計在內,原因包括老闆沒有保險、工人是非法雇佣或者由於政府官員受到安全生產的壓力
永康風險最大的工作就是那些新招來的工人。年輕民工在火車站上被金屬廠招去,面對飛輪驅動的高壓機械錘,通常不到一個月就出事故。來自江西農村的凌丙華(音譯),今年三月初到永康一家工廠生產自行車氣筒蓋,第四天就被機器切去左手三個指頭,他現在的要求就是老闆給回家的車票錢。那個工廠的老闆拒絕回答記者的問題。
來自貴州的王成華由於不知道受雇時應簽訂合同,也無錢雇佣律師,同樣在為回家的路費發愁。他同華新電器廠(Hua Xin Electronics )老闆石言新(音譯)討論時,老闆說斷指並不能得到醫療費之外的任何補償。但石言新否認已決定不支付賠償。但他同時說事故是王成華的錯。他說那些工人出事是因為他們不聽話,沒有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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