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志：原史

道德之真

然而，記事是否真能全然真實不虛？試看今日各家報章雜誌之記事，則知此為難矣！蓋因記事者受限於文字、受限於當時經驗、受限於種種七情六慾與諸般成見，復以文字篇幅不可淪為長篇堆砌，是以史家必簡裁之，以重現真正的「真實」。

這種真實不只是表面上「事之真偽」；而是形而上的真實。儒家孔子作春秋，他主要呈現的是道德上的「真實」，他的目的是「採善貶惡、尊王攘夷、正名定分，褒崇三代之德」，所以書成，亂臣賊子懼。道德上的真實彰顯，儒家的善惡標準立判。

這種就是道德上的真，而不是考據家、實證家或科學家認為的那種真。所以自從孔子作《春秋》以來，中華民族就奠定了儒家的歷史觀，也代表了儒家的善惡標準。所以，史會受到文化形勢的左右，形成了不同的記述理論與作品。以中國而言，儒家史觀，連綿了二千五百年。

試以一例說明：商湯、周武王取代前朝繼起，其事一也。漢朝轅固說，這是弒君；黃生卻說是應天命。轅固和黃生的意見，看似不同，實則皆是儒者之見，只不過是兩人對於儒家的經義有不同的理解而已。

國史之極

孔子述而不作、信而好古、刪定《尚書》、作春秋。漢太史公司馬遷貫穿黃帝以來的歷史精神，融會春秋戰國之學術，繼史官之職志，承春秋之義理，而作《史記》。他們記錄上古的文明的精神與內涵，使後代能繼承他們記述的上古文明的精神，不致斷絕。所以，中國繼承了一個相同的道統，即使政治形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卻未曾像歐洲那樣，一旦帝國崩解，便出現分崩離析的局面，日後歐洲國家主義興起，主要是因為缺乏文化的共同來源與認同所導致。

孔子與司馬遷之後，日後各朝之史，無不本著這個精神發展，蔚為大觀。各種史書、史論、史料與史學，皆不敢、亦不能脫離這個被限定的範疇。

真儒絕矣

儒亡史危。百多年來，無一良史，不在於無事可記，而在於無人可繼之！不能明達古聖先王隱微之道，便無法寫出一部具有深厚內涵的史書。

滿清大儒隱，內聖外王之學荒廢，讀書人不明先王之道，便以考據古書為能事。人們在考據上有點成績，就疑古了起來，懷疑三王之道、懷疑聖人之言。

這時，史已經改變了，「實證的」史觀主導學風，人們不是承繼古文明那種至真、至善的精神遺產，而是以小聰明，以抓古書的矛盾與漏洞為務。士人心性如此，學術已然走向邪路。

人們對古失去敬意，開始以新的標準去論斷古人。等到西學東漸，這套東西便染上一層科學的光環，反客為主，搖身一變，成了「整理國故」的利器！

至此，人們開始把史，作為一種材料，加以批判、分析、研究。所以，史學好像變成了研究古書、古事與古人之學了，這種學術是劃地自限、自取滅亡之道。

歷史學者不信而好古，等於不尊重自己的志業；歷史學者不回歸至真、至善的治學態度，師法孔子與司馬遷，稟筆寫史，等於貶低自己。我看當今歷史著作，深覺史學已不是志業，而是專業或職業。史學專家在文字堆中打仗，以致生命力衰減，不復古儒心懷天地生民、持公理、明正道的宏大格局。

傳承古文化的儒家，可謂絕矣！中國之史魂，亦亡矣！

共產黨批判歷史

共產黨是敵視中國傳統的，共產黨鏟除傳統文化，釀成極大的浩劫。這段歷史，無可磨滅！

毛澤東稱知識份子為臭老九，群集而下牛棚，污辱了不可辱的士人。他發起文化大革命，從物質上、精神上破壞人們的道德意識。人們哪裡還能相信三王之道、哪裡還敢挺身闡揚春秋義理，使亂臣賊子懼。中國的學術界，根本上已經失去正的精神，死死地被握著權力的共產黨限制著。

中國大陸治史，深受這種影響，對於傳統文化多半都是批判的。所以，傳統儒家史觀所標榜的人物，無不蒙上史冤。例如，岳飛和文天祥，已經不被視為民族英雄了。

另一方面，毛澤東是讀歷史的。他把歷史翻轉過來，利用著歷史，批判歷史，反對歷史，間接批判道德、批判倫理、批判人性，終於把人心裏的真與善，都批判沒了。這種思想上的批判鬥爭，有甚於實質的政治批判運動。

歷史批判提供共產黨的統治需要，在批判中，歷史被扭曲成不同的理想、理論、樣板、口號。可是睜開火眼金睛一看，實質上共產黨是反歷史、傳統的。共產黨本質上，信的是唯物的鬥爭；不信的是唯心的道德。

所以，本質不改變，即使出版再多的歷史書籍，對歷史的批判心態不徹底扭轉，這種學術都是虛偽之學，危害世道人心的邪說。

我談這個過程，不只是說明，史觀會變、史的體用會變；還要指明，史是和社會諸環節一起變。更重要的是要指出：史觀的改變，幾乎等於是逐漸遠離自己文明根源的過程、幾乎可以反映人們的道德倫理。到了共產黨統治中國時，人們的道德與文化，已瀕臨危急存亡之秋。

宏大的歷史真相

以下，我們回歸到更久遠地歷史。也就是所謂的神話時期！

一般推測，中國之有史官，最早始於夏。而更遠古以前，人們的真實存在是什麼，人們就不太敢脫離現代考古學的發現結果，隨意大膽臆測，只能以保守的態度、有限的資料，去論斷今人所謂的神話。這其實也是一種史冤！

由於進化論被廣泛地接受，人們以為人是猴子進化來的，認為沒有文字以前的人是朦昧荒蠻的。這種觀念，幾乎是被廣泛地接受了！

如果，我們跳出進化論的假設，不要先入為主，認為古人說謊，編造假象騙後人，重新審視中國傳說，諸如女媧造人、盤古開天闢地等等事跡。如果，這些所謂的神話都是真的發生過的話，當時的社會或許就是處於另一種狀態。

如果，我們能開闊宇宙天體的知識，真正解開歷史的謎團。這二千五百年來，文字或是器物等記載下來的史，不是非常渺小而短暫嗎？如果能超出儒家史觀、科學與實證的史觀，我們將會開啟更為宏大的歷史真實。

破除進化論的史觀

關於史前文明，人類已經有許多巨石文明、海底文明的發現了。地球上存在許多難解的神秘古蹟，都是很久遠的年代遺留下來的。關於聖經上說人類經歷過大洪水一事，人也慢慢去認識了。如果真有大洪水，那麼中國人難道就沒淹著嗎？還是有人避過了呢？

由於進化論思維的侷限，人們只能抱著姑且不論的態度，看待這些難解的文明之謎。雖然進化論飽受質疑。可是至今，學校的教科書還是在教授進化論的史觀。告訴孩子們：我們的祖先是猴子，人類是猴子演化來的。這和中國儒家史觀教育孩子：尊重古聖先王，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我們能說史觀不重要嗎？

人看不見過去、看不見未來，能以肉眼看見的只是極短暫、極窄小的表相而已。關於歷史與未來的真實面貌，人們是看不見的，所以人類被認為是處在「迷」的境地。人們越執迷不悟，思想就越封閉。

近代人接受了許多不同的史觀，就等於接受了不同的價值、接受了不同的指導方針，自己也就等於被層層的迷所障礙了。所以，人們只能在框框裡轉，不能跳出來看。現代科學雖然發達，只是表現在器物製造方面。而真正認識宇宙、真理、生命與宏大的歷史，現代科學還是處於朦昧狀態，亟待突破。

真實的歷史

人類歷史觀念、歷史遺蹟、歷史論述不等於真實的歷史，都是歷史的假說與片段，本質上並不是歷史的根源。

佛教教人去掉各種執著，釋迦牟尼佛講的歷史，都是大的時間、空間單位。他還講過三界內的輪迴狀況，對每一個輪迴中的生命而言，輪迴是不是一種真實的歷史規律？他還講過原始七佛、講過他授記弟子將來要成佛的事，這些是不是真實的歷史？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佛經中、道家的經書中與聖經裡，留下了許多神跡的記載，這是不是歷史？這是不是我們不能站在現在的科技典範所能理解的歷史？宇宙中又有多少不同時空，有多少這樣的真實歷史？

我想，真正的科學家，應該持謹慎的態度，謙卑地面對更廣大、更久遠、更真實的歷史。站在宏觀的視野，反觀我們當前的歷史學說、記載或是考古發現，我們才警覺，人類的歷史觀被侷限在相當窄小的範圍。

科學知識的進步，本來就有待於人們突破固有的觀念與僵化的理論學說。人類的史觀，若能如哥白尼改變宇宙觀一般，也發生一次典範性的改變（Paradigm Shift），從本質上認識生命、人體與整個宇宙天體的關係，才能明察真實歷史之本原。

恆古至今的歷史，涵蓋了一代代的生命，這一部真正的歷史，記錄著你、記錄著我、記錄著他。所謂：「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每個人真真實實的生命歷程，他的心、他的一切所作所為，即使沒有人記錄，無法留給後人，誰也不能抹煞他曾經存在的事實，這就是真實的歷史。真實的歷史不見得訴諸於文字檔案，卻能記載了一切，無所遁逃於天地之間。

史原之原，大道彰顯！歷史的一刻，其實就在我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