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和立：試解答十六大兩大疑團

當然，這些問題可能一年半載後才浮現，我們暫且把集中力放在嘗試解答這次大會的好幾個疑團。這也許對瞭解中國政情的走勢會有幫助。就談談九人常委與江總留任軍委這兩個最富爭議性的事情吧。

疑團一：為甚麼來個九人政治局常委？皆因鄧小平在一九七八年上臺以後，中共從沒玩過九人常委。而這「騎呢」的安排是江從美國、墨西哥回來後才拍板的。

安撫李鵬晉升羅干

問題的癥結很可能在於李鵬，和他所堅持的退休條件，即老部下羅干一定要當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書記一職。因為中紀委是中國最高的反貪機構，李的私心不免令人對他家人的許多營商活動產生一些負面的聯想。

據北京消息人士說，舊常委中包括朱鎔基、李瑞環、與原中紀委書記蔚健行都不同意李鵬的方案。加以李鵬近幾個月地位有滑落的像，例如在他的「能源王國」包括電力公司好幾個舊部都因為經濟問題給逮捕和雙規；李的政敵包括朱等就把握時機，說服江從山東調吳官正來京。畢竟，正像江總在十六大報告中承認，腐敗問題已到了亡黨亡國的地步。假如作為「反貪沙皇」的中紀委書記的形象欠佳，或給人一個會偏袒舊老闆家屬的印象，則反腐敗會徒勞。

吳官正在國內外不太出名，但為人相對正派，且為各派系所接受。在新常委中，他和胡錦濤與上海幫大員曾慶紅關係都不錯。但政治是妥協的產物，為了安撫李鵬，舊常委同意羅干還是可以晉升常委，繼續分管公安與法庭系統。

本來，在老江訪美前兩、三天召開的政治局會議已達成人事安排的共識：就是原常委除小胡外都退下，但維持七人格局，成員包括胡、溫家寶、吳邦國、曾慶紅、羅干、黃菊與賈慶林。所以在江出訪的同一天，北京宣布黃跟賈「上調中央」。但與黃、賈同是地方書記兼政治局成員的吳官正與廣東的李長春則不動。但既然山東吳調到北京，而常委成員必須是單數，所以舊領導班子在十六大召開個多星期前同意也讓廣東李進入權力的最高。

疑團二：江是甚麼時候決定抄襲老鄧的「踞軍委會以令總書記」模式？
江今年已七十有六，絕對沒有痴呆症狀。但中共長年受老人政治困擾。一個已掌權十多年的老人，對於留不留任與交不交班（或交多交少）的問題，難免患得患失。所以在北戴河會議時，江曾放出氣球，看看同僚對他留任總書記的反應。但黨內、包括政治局常委如朱鎔基、李瑞環等都大力反對，江知道不得不讓出黨魁寶座。

但軍隊則不同。用國內的術語，軍委是老江的「自留地」，其他常委無從過問。而軍隊高層如軍委原副主席張萬年與遲浩田等都是江提拔的，對於江的去留也沒有向他施加任何壓力。所以江可以從容用兵，到最後一刻才作決定。

曾對胡構巨大威脅

在十六大閉幕的典禮上，江頭一次大談「新老交替」，似乎顯示他希望「順利交班」會成為他的歷史功勞之一。而且當天選出來的新中委平均年齡只有五十五多歲，比上屆低八歲。不少十六大的代表，以至海外評論界都以為江會按照自己「與時俱進」的口號，順應潮流、全面交權。在上星期五新一屆一中全會舉行當天，就有境外媒體的社論，歌頌江總「全退」乃急流勇退，定必名留青史云云。

據北京的消息來源，江決定留任軍委主席的主要原因之一，是小胡在最後關頭極力反對老江交出軍權的條件：即胡接任軍委主席的同時，曾慶紅會出任第一副主席。

事實上，在新的領導班子中，曾對胡已構成巨大威脅。曾已全面接管黨務，包括人事與意識形態等關鍵領域。而且曾早晚會繼江後成為上海幫的幫主，而上海幫在新一屆的政治局中佔絕大優勢。小胡現在只有用緩兵之計，希望在一、兩年間，使出「橫手」把曾排除出軍隊核心之外。

總而言之，這次黑箱作業式的「新老交替」結果是：胡做不成「核心」；江還是高高在上的主席，可以用槍指揮黨。胡輸了權勢，江輸了歷史地位。但最大的輸家還是中國的改革事業。

《蘋果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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