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峰:十六大權爭中的李瑞環

在江澤民退與不退及中共十六大之後權力格局的重新洗牌之中，李瑞環將扮演什麼角色，發揮什麼作用，是一個引人關注的問題。李瑞環有以下方面使他在權力洗牌中很有份量：一是他今年六十八歲，未到政治局常委七十歲引退的不成文規定；二是李瑞環是資深的政治局常委，他在政治局的資歷超過胡錦濤；三是李瑞環已經干了兩屆的全國政協主席，他的「黨和國家領導人」的資歷也超過胡錦濤以及十六大之後其它政治局的新貴；四是李瑞環人望頗高、才具不凡，也有幹一番事業的雄心壯志，一旦條件許可，必不會甘於人下；五是李瑞環曾經是鄧小平看好和重用的人物，曾有讓他出任中共中央總書記的提議。

這樣一位有份量的人物，江澤民會怎麼看他，對他採取什麼策略？中共高層其它政治派系會怎麼看他，對他採取什麼策略？特別是胡錦濤會怎麼看他，對他採取什麼策略？而李瑞環自己面對這樣一個黨內高層權力大洗牌的局面，又會怎麼做？這些都是非常有趣的問題。

李瑞環看不起江澤民 (博訊boxun.com)

種種跡象表明，江澤民是不喜歡李瑞環的，而李瑞環也是看不起江澤民的。根據《天安門文件》一書的披露，八九年六四事件中，中共老人幫在提名何人取代趙紫陽出任中共總書記的會議上，鄧小平提名李瑞環，李先念和陳雲提名江澤民，楊尚昆提名喬石，王震提名李鵬。後來經過妥協和交易，江澤民出線，在中共十三屆四中全會上出任總書記，而李瑞環也同時進入政治局常委。由此可知，李瑞環受恩於老鄧的大力提拔，有能力有資格與江澤民爭天下。

老實講，江澤民榮登大寶之時，看不起他的豈止是李瑞環？李鵬、喬石、姚依林以及許多政治局委員都看不起他。這些人當年都比江澤民有資格擔任總書記。對江澤民而言，當時可謂如臨深淵，在政治局常委內他要擺平的首先是李鵬，因為李鵬位居老二，咄咄逼人，恃鎮壓八九民運有功氣焰囂張，相當看不起「冷手拾個熱饅頭」的江澤民。然而通過整肅陳希同，江澤民鎮住了李鵬，因為誰都知道李鵬是「北京幫」的後臺。與此同時，江澤民還抓到了李鵬家族在經濟上的問題，只是引而不發，進一步威懾李鵬而已，令他如芒在背，不敢輕舉妄動。

江澤民不放心李瑞環

李鵬之後，江澤民又借鄧小平和軍人勢力，排擠掉了楊尚昆。而楊尚昆正是元老中支持喬石最力者。楊尚昆失勢，意味著喬石對江澤民的威脅大為降低。在中共十五大上，江澤民成功逼退喬石。

在江澤民擺平李鵬和喬石的鬥爭中，在江澤民一步步從兒皇帝到真皇帝的鬥爭中，李瑞環扮演了什麼角色呢？目前還是一個謎。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李瑞環從來沒能真正威脅到江澤民的「核心」地位，江澤民這些年也沒有把他視為主要的對手。事實上，李瑞環雖然貴為政治局常委，但他不像李鵬和喬石在黨政系統有自己的班底和勢力，這使他雖然看不起江澤民，卻不會做出挑戰江核心地位的舉動。我們經常聽聞的是李瑞環一些大膽敢言的獨到見解，而且很少把「江核心」掛在嘴邊，如此而已。

在第三代領導集團退與不退的角力中，李瑞環最明顯的優勢是他的年齡。當五年前召開中共十五大，江澤民和喬石都為自己年逾七旬尋找留任理由發愁的時候，李瑞環那時才六十三歲。如今江澤民已經七十六了，李鵬、朱鎔基、尉健行等政治局常委也都七十三、四了，李瑞環才六十八歲。若以七十歲年齡劃線，當年十四大上的政治局常委在今屆黨代會都必須退下來。江澤民在十五大時就已經超齡服役了，今屆若再以什麼「大局需要」為藉口不退，就實在太可笑太不像話了。對此江澤民和他的謀臣策士們也心知肚明，正在絞盡腦汁想辦法。此時的李瑞環卻似乎非常「超然」，年齡對他連任政治局常委根本不是問題，江澤民若以此為理由讓他在十六大時「陪葬」完全說不通。

李瑞環若不退，只是江澤民退，他是絕不甘心也絕不放心的。李瑞環不是等閑之輩，以他的資望和能力，若在十六大上繼續擔任政治局常委，那麼江澤民全退之後留下的馬仔－－曾慶紅、吳邦國、黃菊之流是難有好日子過的。這等於斷了江澤民的後，江澤民絕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

與胡錦濤可能聯手因此，李瑞環的去留成為江澤民如何安排自己「後事」的一個不大不小的心病，對十六大的權力格局有一定程度的影響。另一方面，李瑞環與胡錦濤的關係也是一個頗堪玩味的權力因素。倘若李瑞環繼續留在政治局常委會的話，他與胡錦濤的聯手就足以令曾慶紅等「上海幫」難以暢行其志，甚至有被逐步廢掉武功的可能。

那麼，李瑞環與胡錦濤的關係究竟如何呢？這方面的資料目前非常有限，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李、胡二人均受恩於鄧小平，都是鄧小平相中的接班人，就憑這點，李、胡之間就有堅實的共同基礎。而在接班問題上他們也與江澤民大有「過節」，李瑞環曾因江澤民受到李先念、陳雲的支持而沒能當上總書記；胡錦濤也因江澤民貪權戀棧而使自己全面接班被一拖再拖，且活在被廢或架空的恐懼和危險中。由此可知，江澤民是李、胡二人共同的政敵。十六大後，若李、胡均在政壇的話，他們是極有可能聯手共同抗衡江澤民的「垂簾聽政」和「上海幫」的權力擴展的。

這樣的可能性和危險性，江澤民及其馬仔豈能不知？因此阻斷李、胡聯手，是江澤民及其馬仔在十六大權力組合遊戲中重要的考慮因素。

地位超然，可以大展鴻圖

事到如今，李瑞環當然非常清楚自己的政治份量和超然地位，他可成為各方面爭取拉攏的對象，在政治上大有主動權和迴旋的天地。過去十年，李瑞環雖貴為政治局常委，但只是有政治花瓶之稱的全國政協主席，這在中共權力架構中是一個無所作為的閑職。對此，李瑞環是很不甘心的。瞭解李瑞環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有能力、肯干實事的人，過去十年對他是極大的浪費。李瑞環壯志難酬，他也是一肚子氣的。如今十六大即將召開，中共最高層領導集體將出現重大變動，在現任七名政治局常委中，他是胡錦濤之外最有希望繼任的政治局常委。歷史為他提供了一個一洗頹風、重新大有為的絕好機會，對此，聰明如李瑞環者怎能不知？問題是他首先要爭取在十六大時繼續出任政治局常委，第二步在黨政系統分工中取得黨務或行政上的權力，最不濟也要出掌人大常委會這個最高立法機構。李瑞環有此機會，然而在波詭雲譎、說變就變的權力鬥爭中能夠實現嗎？

-- 《動向》9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