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迅 :中國裸露成了一種時尚
曾在上海生活了幾十年,如今回到上海,筆者居然被朋友們說"巴子"得厲害。"巴子"是上海人的口頭俗語,這個詞的含義,很難準確表述,大致是說土裡土氣、不懂行情、愚蠢傻瓜的一類人。八年前離開上海移居香港時,這"巴子"已經有了。當時上海人主要用於"臺巴子",即在上海經商的臺灣人的別稱。在上海人心目中,不少台商就是沾有泥土味的被上海女人玩於掌心的"憨大"(蠢蛋)。上月回上海,聽說了"上海時尚男女"眼裡的"十大巴",不幸筆者有好幾條網羅其中-手機沒在一年內換兩隻,皮夾裡沒有六七張會所俱樂部卡,每天不去玩"蹦極"(一種運動)或"沙狐球"(一種娛樂),週末不自己駕車去鄉村度假……一次,聽上海友人說,現在的上海年輕女性,以不穿內褲為前衛時髦,筆者聽了驚得一乍一乍的,友人見狀,直呼筆者"巴子"。
讓筆者顯得"巴"的還有,上海女青年對拍攝人體寫真趨之若騖。拍一套人體寫真,動輒五六千人民幣,多則萬元以上,一個攝影師每天要拍攝十多人,忙得應接不暇,都需要預約。之後,筆者公差神州南北,細一打探,才知人體寫真在北京、成都、南京、廣州、深圳都很流行。
如今在中國大陸,都市女露肩露背露臍露胸,已習以為常。
時尚寫真集
北京有上千家攝影樓照相館,明確標榜有人體寫真業務的僅三四十家,有數百家不亮明廣告,因為擔心有色情之嫌,意識與色情僅僅一線之隔,弄不好就砸牌子。常有顧客自己提出拍攝人體寫真的要求,拍攝前店方與顧客之間會簽協議,畢竟牽涉隱私。其實人體攝影中全裸的人體照不到一半,大多遮遮掩掩,攝影師會用光影遮蓋私秘處,後期製作時會用特殊處理修飾某些敏感部位。
攝影師張旭龍是1999年全國十大攝影師之一,在北京王府井開設一家攝影室,他的人體寫真的生意越來越火。據他說,拍攝這類照片的,幾年前以20歲出頭的女孩為主,現在年過30的已婚女子已是消費主題,他拍的10位客人中,三十五六歲的要佔七八個。
人體是藝術的一個門類,這一說法已越來越被中國人所接受。但什麼樣的裸體寫真才算藝術,至今還爭論不休,"裸藝"的尷尬依然時有所聞。今年二月,首屆中國人體攝影藝術展深圳巡展,來自大陸各地的116幅人體攝影作品,在開幕前夕被撤下16幅,當局認為這些作品"過於渲染人體性器官","為保護展覽順利舉辦","特建議這16幅不宜展出"結果釀成不大不小的事件。
在現實環境中,人體藝術工作者幾乎個個都遇到來自觀眾得到的審視。首屆中國人體攝影藝術展發起人佘山曾當眾被一老太太怒斥"你缺的,你傷風敗俗,你看看你弄的都是什麼東西!"人體攝影師林路的經歷更悲壯,他拿著一卷人體寫真的膠捲去一家照相館沖印,誰知店主告發他下流色情,於是被請進公安局交代。
時下,不管民間對人體寫真的輿論如何,"你拍寫真集了嗎?"卻已是都市女青年時尚的"關鍵詞",大有誰沒拍,誰就又"巴"的成分的趨勢。裸露的意義在於貪圖夏日涼快,展現人體藝術。女性基於此而裸露,是有尊嚴的裸露。拍寫真是為了給易逝的覺醒。說到底,展示裸體就是展示性的力量,不管是打著藝術招牌的市場化人體展覽,還是放在家中的個人寫真集。
當然,快羊頭賣狗肉的視覺騷擾是另一個話題。筆者在上海南京路鬧市見過一個乞丐,他扭曲的手呈雞爪狀,眼神和口水表現出他智力的缺陷,但他顫抖的手,正用針線艱難地為褲襠上的褲口縫釦子,就羞恥感而言,這位肢殘智殘的乞丐,與一名"正人君子"是"零距離",他卻清楚裸露的意義-無須裸露的就別裸露。羞恥,也是人類的本能。
看來,這乞丐並不"巴"。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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