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也是一種美麗

愛情一定要永恆嗎?
  
曾經聽媽媽講過她和爸爸之間的愛情故事,很美很浪漫。我為此感到驕傲:自己的父母是因為愛而結婚的! 甚至在一年之前,我仍然認為他們會一直相愛到白頭。可理想和現實終究是有距離的。  
  
那是一個飄著雪的冬日。北方的冬天很複雜也很矛盾,它同時結合了雪的柔情和風的冷冽。彷彿人的感情,在不停的以各種姿態展現著。
清晨,我被父母的爭吵聲驚醒。走出房門,爸爸正在穿大衣。

「這麼早,你要去哪?」我想攔下他。

「這個家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爸爸大吼著衝了出去。

媽媽倒在沙發上,無聲的哭泣著。我忽然有一種預感,以後的生活將不復安寧。 

  
事實證明,我的直覺果然很準。自那以後,爸媽天天吵時時吵刻刻吵。我不得不充當和事佬的角色不停的去平息他們的戰火。如此持續了幾個月,我已經精疲力盡─相信爸媽也是如此。
  
他們不再吵了,而是變得相敬如「冰」,誰都懶得多看對方一眼。爸爸日日晚歸,有時整夜都不回家。媽媽還是原來的樣子,照常做飯洗衣,只是鬱鬱寡歡難得一笑。

  
我的家,父母的愛,全部喪失了溫度。我告訴自己,事情該結束了。
  
爸媽很驚訝我竟然如此正式地邀請他們到咖啡吧談話。爸爸說他沒有時間陪我玩遊戲。我告訴他,就算是玩,也是最後一次了。所以他和媽媽都來了,沒有遲到。
  
望著父母眼角的皺紋,我好想哭,趴在他們的懷裡放聲大哭,就像小的時候。但是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堅強,至少在今天。
  
「離婚吧。」我輕輕地說。  
  
媽媽哭了,這我早就料到。但我不曾想到的是,爸爸竟然也流下了眼淚!我強迫自己微笑:「你們早就想這樣了不是麼?只不過礙於我而遲遲不下決定。實際上我沒有你們想的那麼脆弱。既然不再相愛,何苦硬是湊在一起?即使你們離婚,也仍是我的爸爸媽媽,我也仍是你們的女兒。」
  
「你長大了」,爸爸說。  
  
半個月之後爸爸搬出了我們曾經共有的家。原本是「我家」的東西,現在都被分成了「爸爸的」和「媽媽的」。原本溫馨的房間突然變得清清慼慼,我不禁感慨:世事果真變換無常。
 
雖然我和媽媽共住,但撫養權卻是判給爸爸的。這出於我的堅持─帶著孩子的女人,不容易改嫁。媽媽才四十歲,需要有人共同和她度過下半輩子。一旦媽媽再婚,我會搬到學校去住。這是我自己的主意,媽媽不知道,也不可能會同意,但我相信自己能說服她。每個星期天我都會去看爸爸,順便「關心」他的感情生活。爸爸很有錢,我叮嚀他千萬不要找一個貪圖他財產的女人。他笑我人小鬼大,我也和他一起笑,覺得彼此即使在他和媽媽離婚之前也不曾這般親密過。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看得出爸爸媽媽也過得很快樂。
  
有時候,放手也是一種美麗。人最忌諱的就是被自己釘上的枷鎖禁錮住,不敢衝破,卻固執地相信這樣才最幸福。
  
誰說愛情一定要天長地久?當它沒有了,就認它去吧,偶爾記起,仍是美好的回憶。
  
人,該自然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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