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肅玉門「村霸」橫行鄉里 派出所助紂為虐

2002年5月16日早8時,蘭州晨報記者來到312國道3036公里處,翹首以待的蘆澤湖瑟縮著身子已等候多時。隨後,他帶記者來到玉門市赤金鎮東胡村一組一院荒廢已久的房屋裡,他說,這是一家廢棄的農場,主人看他可憐就暫時借給他住。記者聽到一陣幼稚的讀書聲,循聲看去,他的兩個小孩正捧著一本書讀著課文。

在這書聲中,蘆澤湖止不住眼中的淚水,他說,大人遭殃不說,也拖累了娃娃,現在 娃們想上學也上不成了。但好學的娃娃們仍堅持自己學習……

遭「村霸」無端毒打和欺凌卻無處伸冤

受害者怒吼:公道何在

老家在古浪縣偏遠山區的蘆澤湖是一個孤兒,9歲喪父,12歲失母,從13歲起蘆澤湖就在外地流浪。在他20歲那年,遠在他鄉的蘆澤湖聽說老家要修學校,便回到家鄉,把自己在7年時間裏辛辛苦苦掙來的4000多元錢捐給了家鄉的小學。他的舉動贏得了家鄉的讚譽,同時也贏得了一位姑娘的芳心,兩人幸福地結了婚。在1999年,蘆澤湖來到玉門市赤金鎮,經赤金鎮農場主刑增文的舅子介紹,準備在此農場入戶。蘆澤湖變賣了家中所有財產並向當地政府交回承包地,攜妻帶子西出陽關,向刑增文交納入戶費1萬元,準備在赤金鎮農場發展。當時,蘆澤湖和農場主達成口頭協議,由農場給他每人提供2畝口糧地,承包土地8.6畝,同時商定,口糧地在50年內只繳水費,承包地的租金為每畝每年100元。蘆澤湖說,就在自己打算在此大幹一番時,一場突如其來的厄運卻悄悄降臨了!

蘆澤湖說,在2000年6月13日,刑增文叫他去鐵路旁偷一截鐵軌。蘆澤湖不願意,兩人之間因此產生了矛盾。從此以後刑增文不讓蘆澤湖吃井裡的水,並想把他趕走。8月23日,蘆澤湖去找刑增文商量吃水問題,發生爭吵之後,被刑增文打了一頓,後來,刑又叫來了赤金派出所的民警。蘆澤湖說:「幾名警察給我戴上手銬,把我帶到派出所,並用橡膠棒、警棍、木板在我頭上身上亂打,然後拳打腳踢,讓我睡在地上,我被打得昏死過去。」提及當初的一幕,蘆澤湖的妻子蒲英泣不成聲,她說:「派出所的人把我男人送回來之後,我男人的臉上皮對著皮堆著,鮮血直流,我當時沒辦法,用縫衣針縫了男人的傷口。你想想,我在他臉上縫了20多針,手上縫了10多針呀!」

然而,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蘆澤湖說:「派出所的民警並沒有因此而手軟,他們從我妻子手中搶走了2000元錢,並強迫讓我去借200元的調解費,當時,被打得傷痕纍纍的我已全身疲憊,無可奈何的我又只得去借錢。然而令人感到氣憤的是,幾名派出所的人於8月25日來到我家砸爛了我家的寫字臺,並又於8月28日把我家的2028斤小麥全部拉走,致我們全家人沒有飯吃,我去了玉門市公、檢、法以及玉門市人大,他們都說沒權受理,從此,我們只能以乞討為生。」

說到這裡,蘆澤湖泣不成聲,他說,有關部門連我家孩子也不放過,2001年9月1日,他領著3個孩子去東胡小學報名,該學校校長和班主任說,要上學,3個孩子必須交500元錢的借讀費。蘆說以前並沒有叫交500元錢。他對此事一直想不通,因沒有錢,3個孩子便從此失學了。記者問3個失學的孩子,想上學嗎?他們點著頭說:「想上!」記者隨後採訪了東胡小學蘆澤湖的大孩子海裡的班主任李紹玉老師,李老師告訴記者,對3個孩子的失學,他感到非常同情和遺憾。他說,由於蘆澤湖接二連三地越級上訪,影響了當地政府的聲譽,緣此,學校受到政府部門的制約,對此他們也實在不好說,一來惹不起政府,二來害怕下崗,3個孩子的失學,實在由不得他們。

蘆澤湖說,自己遭遇的不公還是小的,表妹夫的遭遇才讓人心痛。之後他又帶記者來到其表妹夫陳安太的家裡,記者看到他的表妹夫陳安太神情木訥,在見到生人的一瞬間,驚恐地向後躲閃,意欲逃跑,他妻子卞雪萍和蘆澤湖淚如雨下,向記者哭訴了他的遭遇。

陳安太和卞雪萍幾年前在玉門市打工時兩人認識,並於1998年結婚,婚後兩人恩恩愛愛,日子過得倒也美滿。然而在2000年3月29日那天,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卻給這家人帶來了永遠的痛苦和終生的遺憾,卞雪萍心有餘悸地告訴記者,當日中午陳安太在家裡睡覺,被刑增文拉了出去,她急忙趕出去時,看見刑增文兩兄弟已動手在打她的丈夫,並說房後那一塊地是他們的,誰敢侵犯誰就要挨打,卞雪萍說開會時隊長讓我們把房後的土地圈起來,種一點菜,他們只是鏟著平整了一下還沒有圈。不料,刑增文兩兄弟對此卻不依不饒,他們打了人不說,又開著車叫來了赤金派出所的人,當日2時許,陳安太被派出所的警察抓走了,關了28個小時。後來派出所的人捎來信,叫她拿上3000元錢去領人,當時她說家中沒有一分錢便沒有去派出所。第二天下午5時許派出所送來了丈夫,她看見丈夫臉色發青,神情呆板,兩眼無光,褲襠全是濕的。隨後派出所的6個人在她家中又開始搜查,還叫來村上的幹部,並要拉她的電視機。她哭著向幾位警察求情,可是她的求情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一位警察反而大罵了她一頓,強行從她身上搜走了1500元錢。從那以後,丈夫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整天神志不清,有時大吵大鬧,經常鬧頭痛。有時他突然抱著熟睡的孩子大聲地喊「警察來打人了!警察來打人了!」當時她家的小孩才6個月。丈夫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地也沒有人種,她只好抱著孩子沿街乞討,和姐夫一起兩家八口人共同走上了漫漫的上訪之路……

蘆澤湖和陳安太的遭遇,在當地引起強烈反響,許多群眾對刑增文的做法表示強烈不滿,同時他們對兩個受害者伸出了援助之手,有的給一袋麵粉,有的送去幾個饅頭,有的送去幾斤大肉。當村民知道陳安太喪失勞動能力以後,便去幫助種地、割麥,支持他們上訪。在上訪途中,一些素不相識的人也對他們兩家的遭遇深表同情。蘆澤湖告訴記者,有一次,他在坐火車來蘭州的路上,一個山西人聽說他的情況後,主動給了他2000元,火車上的幾位民警替他買了車票,還給了他一套衣服,叫他去找省上領導。在好心人的幫助下,蘆澤湖和陳安太兩家一邊乞討、一邊上訪。蘆澤湖說著,從枕頭邊拿出一塊長8米、寬3米的白布,記者發現,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給他捐錢、捐物人的名字。

附近群眾聽說記者在陳安太家採訪,紛紛前來敘說留在他們心中的不滿。他們告訴記者,陳安太房背後的那塊地按道理應該是刑增文的,但隊裡開會決定讓陳安太暫時種,但刑增文不讓種,反而大打出手,刑在抓磚塊時碰破了自己的手指,反而罵是陳安太打傷了他的手指。刑增文不但打了人,還叫來了赤金派出所的人,把陳安太抓到派出所打得渾身是傷。刑增文自當了赤金農場的主人後,年年騙古浪、定西等地的民工來這兒幹活,到秋收以後又想方設法地把這些人趕走,以達到不付工錢的目的,他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村霸!聞訊而來的秦隊長對記者說,這兩件事情確實讓人感到難受,村上也為此事協調過,但派出所不予理睬,他們也實在沒有辦法。鄉村醫生尹大夫對記者說,陳安太是一個好小夥,人也豪爽,但自從他從派出所出來後,精神已基本失常,說話語無倫次,經常打人罵人,一見生人就覺得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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