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佐，還是架空？——再說胡錦濤曾慶紅關係

國家副主席這個職位，在中共體制中，尤其是在鄧小平年代，長期以來都不怎麼重要。目下，它卻似乎變成了中共新一屆人事安排的焦點之一。原因之一，是曾慶紅對此有興趣。

常規說來，曾慶紅進入政治局常委並作為書記處常務書記主管黨務，應該名正言順，問題不大。為什麼要瞄準國家副主席呢？我看，主要用意，恐怕是在於兼任軍委副主席。這個動作，不可小看，因為它在兩大關節上可能決定這次從所謂『第三代』到『第四代』的權力轉移的全盤格局。哪兩大關節呢？試聽在下道來。

第一，這關係江澤民是否全退，從而關係權力轉移是否在十六大上真正實現。一般預計，江澤民應該會把總書記和國家主席的位置交給胡錦濤，而繼續擔任一段時間的軍委主席的可能性卻相當高。如果曾慶紅能夠出任軍委副主席呢？我看，江澤民應該就沒有什麼理由還要留任軍委主席，當然就會全盤退休。事實上，這也正是江系有力量為曾慶紅在這一點上討價還價的本錢所在：反對者如果阻撓曾慶紅出任國家副主席（兼任軍委副主席），江澤民就會留任軍委主席，那樣胡錦濤就不能一下子全盤即位；胡錦濤要想當軍委主席，就請接受曾慶紅做個副手。

這個交易，聽來對胡是很合算了吧？似乎又不盡然。試想，曾慶紅一旦黨政軍通吃，那就成為胡錦濤之下唯一一位權力領域跨越三界的巨頭。在中共建政以來的歷史上，一般只是第一把手有這種身份，即毛澤東，華國鋒和江澤民。其它常委，往往是各自分管不同領域，或黨或政或軍，分兵把口。不是一把手而在政治局常委級別還可以職務通兼黨政軍者，除了鄧小平和胡錦濤，好像還找不出第三個先例。我這裡的說的鄧小平，是一九七四年『文革』後初次復出的鄧小平，當時他除了黨內職務之外，主管國務院工作，並兼任解放軍總參謀長；也可以包括一九七七年再次復出的鄧小平，也是通吃三界，不過那時他很快就取華國鋒而代之成為實際的一把手了。胡錦濤自十五大以來身兼三方，則是因為他有明確且被公認的『儲君』地位。

對了，還有一個張春橋，在十大時進入政治局常委，後來出任國務院副總理並兼解放軍總政治部主任。不過，那時的常委不能算層次太高，因為上面還有四五個副主席。這種較低層面上的人物（如省委書記）兼任黨政軍三界職務者，曾經比比皆是，政治含義是不同的。而且，就是張春橋的這種特殊安排，也不能說背後沒有老毛讓他和鄧小平打對臺準備將來接班的意思。所以，不妨說，這種不是一把手而又在黨內是最高層次領導人，能出任黨政軍三界要職者，要麼本身就是接班人（胡，還有華國鋒在毛的晚年），要麼就會取第一把手而代之（鄧），或者作為某種接班備胎，雖然可能備而不用（張）。

曾慶紅會是哪種情況？做接班人，他年齡比胡還要大上幾歲，恐怕不合適。取第一把手而代之？作為接班備胎來制衡胡錦濤？不管江澤民和曾慶紅是不是這麼打算，這反正一定是胡錦濤最為忌諱的情況。江曾用意或許在於以曾來輔佐胡，而在胡的方面則恐怕很感被曾架空的味道。在那樣一種情況下，胡的地位難以鞏固，即使總書記，國家主席和軍委主席三個位子都拿到了手裡，也還不敢說權力轉移塵埃落定，不會再出現變數。這就是第二個關節所在：曾的這種職位安排，會使得胡雖能繼位而卻難以接班。所以，這宗買賣，對胡來說還是很不妥帖。

既然關係如此重大，各方當然全力以赴。以我的解讀，前一階段（主要是去年夏秋之際）江澤民之所以擺出了一副『全退』姿態，主要原因就在於他要『以退為進』來拉高自己的談判地位。就是說，他以自己承諾全面退休，來交換曾慶紅首先提升為政治局正式委員，繼而被各方接受為常委並出任國家與軍委副主席。到去年九月底的十五屆六中全會上，這一戰略未能奏效，江澤民於是不再強調自己將要退休，保留了『留任』至少軍委主席這一王牌。另一方面，到今年新年前後，北京開始出現傳言，說曾慶紅有意總理職位。另一輪討價還價，看來正在緊張進行之中。